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倥侗悠悠,月照清夜扁舟。敬修有一刻失神,眼中彷彿回到了那年那月。那年太湖上,皎皎青荷瀲波洗滌;那月書樓裡,小爐融了白雪寒霜。敬修在琴聲裡怔怔惘惘,路人亦停下腳步如醉如痴。滿街一片空寧,有個女子婉轉歌喉從人後響起,唱得並不是與曲相配的詞,聽不懂意思的僮人之語,音色卻與琴聲極配,美不勝收。
一曲末了四處掌聲,邢耘轉身去尋方才演歌的女子,一時到處是人竟找不到。老者一臉喜氣,滿手比劃意思這把琴送給他了。邢耘難得起個心,索性道謝收下,滿心舒暢與敬修回去。
晚上村中大宴,街上擺了流水席,分座不分家。酉時入席,一團融融歡宴到日落月升,戌時響鑼,敬修領了學生們出來,在場地正中排排站齊。敬修先敬天地,再敬鄉鄰,謙謙君子風度,合手朗聲道:“古人云,益師也者,師其道與德也。道之高,德之至,從而師之。景初不才,與友人寄宿鄉間,承蒙諸君關照,危難時施與援手,垂以信賴將家中子弟託與吾等為門生。諸君即是吾等品德之師,吾等亦效諸君高潔,以恩報德。值此佳節,竹林私塾學子一十六人,願以蘇子一首《水調歌頭》開雲見月,祝良辰美景,期家人團圓。”
話音畢,學生們便朗朗齊聲: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村民或不懂詩詞中意,不過孩子們雙眸明亮,朗朗清音,父母自是愛憐不已,看著聽著滿心感動。
孩子們頌讀畢,幾聲花炮上天,村人請長老解開蓋在草龍頭上的紅布,又請邢耘上前,奉上硃砂。邢耘自帶了筆來,挽袖點墨,一筆圈過,下手如飛鳥驚蛇,那龍眼映火昭昭傳神之極,真要活過來一樣。
頓時間鑼鼓大震,漢子們抬起草龍,高高一聲吆喝,花炮鑼鼓中草龍便飛舞起來。天空一輪明月映照地上一方安樂百姓,火光燈影中,敬修緊緊握住邢耘的手。
“有朝一日,我舞龍給你看。”
邢耘輕笑,“什麼時候?”
“貓兒,你陪著我,等一切都過去,我一定會讓你看到。若那一天,我必為你舞龍。”
邢耘悟出話中意,心頭湧上幾分落寞,淡淡笑道:“若到那一天,你不必為我舞龍,還這樣牽著我就好。”
“我一輩子都牽著你。”
邢耘抬起雙眼,敬修看著他,看得那樣真誠,一雙眼看到心,錚錚重複那三個字,一輩子。
曾經海誓山盟,如今再一次。邢耘眼睛熱了,垂下頭拿笑掩住盈眶的淚,千絲萬縷漫過心頭,再握他的手,手心的溫度也是他的溫度,握著他手的也是他握的人。
“子承,我也一輩子牽著你。無論你在哪兒,無論你去什麼地方,我的手握著你的手,你的手張開,便是我的。”
“我不會放開你。”
邢耘笑道:“你想甩開我也遲了!”
兩雙手便交握在一起。他們交握了雙手,說著少年時許心真意的那些話。所不同的是,“一輩子”再也不是當初無知爛漫的三個字。他們已經長大成人,已經深知了人世的悲歡離合。如詩詞說,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難全並非不能全,只要兩心相期,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患難與共,不計得失。若是兩情長久,豈又在意朝夕?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番外.蝴蝶.一
他第一次見到他在十四歲的暮春。書院門口兩株桃花開得極美,豔豔花瓣被風吹落了,下起一場短短花雨。
他就在堂前看見他從車上下來,穿著一身藕荷色素袍,罩了件明藍小襖,腰帶上繫了一鎮白玉,滿頭結辮紅綾束髮,眉目在落花裡也像江南煙雨。
士族家的男孩子六歲進書房,通常要滿十四才進書院。這個人年紀卻很小,規規矩矩跟在前面下車的少年身後,走路眼睛也不抬。說學生不像,說是書童穿戴的又太好了些。
很快知道了,原來這玉雪少年是徽州知府的外甥,與朱家公子是姑表兄弟,年方十二,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叫做冒兒。
高宗改革以來增設太學府,放寬入學限制,凡正五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