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若是有傲骨有氣節的,他能做那‘舍中之貓’,他能在土匪窩子裡偷生?!他活該一輩子被人騎!”
“住口──!”敬修聲嘶力竭,“你明知他是不堪被人欺辱才求助於你!他信任你以你為良師典範,你卻欺負他家人不管同學不理!你明知是非對錯一味煽風叫人疏離他,你強暴他就是看準沒有人肯信他幫他!你自作自受卻把所有罪過推到他頭上!你冤枉,真正冤枉你怎麼不敢光明正大求證清白?難道不是你心虛你心中有鬼!你還要不依不饒迫害他!他一輩子都是你毀了!”
劉振怒容滿面,喉嚨裡幾聲冷笑,冷冰冰道:“我毀他?人不自甘墮落,誰能毀得去?且就是我唆使人劫了他賣了他又如何?紅遍大江南北的‘雲崖公子’豈是我造出的?你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難道不是因為他!”
敬修一時哽住。劉振見他窩火更是得意,慢條斯理道:“引狼拒虎,鷙擊狼噬,這本來就是他的本性。你年輕,多情種子色慾迷眼,看不穿也自然。為了一個娼倌落得家破人亡遺臭萬年,真真是你不值了!”
敬修雙目圓突大吼一聲:“你──!!”一口鮮血直噴出去,濺得劉振滿臉。
“大膽!”劉振怒極喝令左右用浸了醋的軟鞭對其鞭笞。敬修被拖走一路放聲大笑,迸得蓬頭散發,滿身血汙。
十六、雲捲雲舒
敬修瘋了。與劉振一番對質恨慪吐血再遭鞭刑,敬修徹底瘋了。或而大吵大鬧,或而痴痴傻傻,成日瘋癲,大小便也都失禁。劉振一連叫了三名醫師,會診的結果與卓東來一致。劉振還不信,命人提了敬修去審,竹籤子一根根扎進指甲,敬修大哭大叫,末了看著插滿竹籤的手居然又哈哈大笑。劉振對他百般折辱,斷食斷水,命人撒尿作藥喂他,敬修端住就喝,喝了把碗扣在侍衛臉上,抓著人咬。
敬修是真瘋了。劉振且懊且驚。卓東來幾次進言,說人犯已經五勞七傷,再審下去熬不到上京恐怕就要沒命。
讓敬修回京伏法是攝政王的諭旨,劉振當然曉得中間利害。封砌要敬修活著回京,一來是以敬修為餌要引出殘餘黨羽,二來是要殺雞儆猴懲逆賊而立聲威。
逆賊死在戰場頗還有幾色梟雄豪氣,押回京師判罪處刑卻是坐實了千古罵名,半分餘溫也不得留下。封砌絕不允許自己的對手擁有絲毫轉機,他甚至沒有聽從朝中無數要求凌遲的聲音,以太祖仁德治天下為名,只准斬首,極大程度地彰顯了攝政王的仁慈和品德。
在行刑之前,敬修的確是死不得的。
四月二十日後蘇州連降大雨。四月二十四日,大雨停歇,敬修被囚車押送往京城。蘇州百姓沿途唾罵,更有在蘇州亂中痛失親屬者,領頭投擲臭蛋石塊,恨不得將亂臣賊子生吞活剝,食其肉而飲其血。
敬修只是痴傻,一切恍若不覺。
押送隊伍行到運河畔,突然闖出一撥蒙面死士,手執大刀頭戴孝布要劫囚車。劉振有備而來,此效應正和封砌之願,一聲令下埋伏在街頭巷尾及屋簷高點的兵甲聽命而出,頓時城中兵甲橫流,流箭漫天。
民眾不得疏散,無數平民淪為這場混亂的犧牲品。亂中更有死士高呼“逆賊在京城,先帝冤死。”劉振被擁退高樓暫避,卓東來退而不及也中了流矢。敬修有攝政王嚴令保護,一旦遇險,先用鐵板遮住囚籠四壁,再沿設定好的路線轉移。
哪知囚車剛轉入小巷,亦有另一股人在此圍劫。雙方交戰,馬匹中箭受驚,拉著囚車一路狂奔至運河小橋,車輪觸墩脫軸,勉強拖到橋中,側翻入河。
彼時大雨剛過,河水暴漲,渾不見色。囚車加了鐵板一沈入底,馬匹幾冒掙扎,須臾沒入漩渦之中。兩邊人馬亦有當場下河欲打撈者,無一回還。
訊息傳回,劫囚車的剩餘者當即全部殉生,以死明志。劉振駭然變色,下令封鎖河道,又著人將死士屍首全部抬回衙門,待仵作查驗。哪知取下面巾發現,這些人竟已將容貌先行毀去,瀝瀝血跡猶自未乾,所用刀具俱是尋常鐵鋪所做,查不出具體出處。蘇州再次滿城戒嚴,搜捕逆黨。
封砌在京城知悉後大為光火,加派監督打撈河道,責令劉振即刻回京述職。
四月二十七,囚車殘骸在二十里外出水。鐵板鬆脫,籠身撞破一個大洞。
五月二日,有人在城外小橋下發現一具浮屍,屍體已經腫脹泡爛,頭部撞碎且被蝦蟹啃咬,面目全非,身上殘餘衣物與敬修押送當日吻合。
五月十日,朝廷宣佈逆賊敬修已伏法被誅,蘇州解除封鎖。
幾亂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