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小安雖然知道,卻從來不會跟我說,也不能說。此刻我聽他說著,慢慢連飯都忘了吃,只傻傻看著他。
“紅蜻在你府裡!”這是第一個嚇住我的訊息,紅蜻是誰,就是當年捏著蘭花指晃著水蛇腰教我“為人男寵之道”的人,那個被我表叔差點打死的我們樓家最大的異數和敗類的人!我就說怎麼禹翎的品味變得那麼奇怪,原來之前那身行頭是紅蜻準備的!
“你們,你們怎麼攪到一起去了?”
紅蜻給禹翎做了男寵?我只覺得暈頭轉向,我記得當年紅蜻可是跟我三弟混的,還很厚臉皮很得意地在我面前炫耀他一定會成為三皇子面前最得寵的……我覺得有點暈,這關係未免有點太亂了吧?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這有什麼?”禹翎笑笑,長開的臉有著樓家人一貫的英朗俊逸,再不是當年的一團小包子,“現在事情有點複雜,你突然回去,又什麼都不知道,自己小心點,別被人賣了還不知道。回去之後,除了父皇你就只聽我的,別人的話一概別理,有什麼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就來問我。”他盯著我,眼睛有點像離仲,黑黝黝的,看不通透,“如果父皇說了什麼,你沒主意……也來問我。”
我把張開的嘴慢慢合上,默默點了個頭。
禹翎卻笑了,換上輕鬆的模樣:“你看你,我幾句話就嚇到了,怎麼還是這麼膽子小?真不知道你是像了哪個……別胡思亂想,不過就是立太子的事情,有些爭執罷了。與你總是無關的,放心吧。”
父皇做了二十幾年的太子,祖父駕崩後才做了五年的皇帝,他一直沒有立太子,這兩年底下的大臣們一直都在說這個事,現在是正式提了出來。我底下的弟弟們都是人物,就連最喜歡玩的老六,都玩出了個詩畫風流名冠天下的名聲,做正經事的幾個,成績更是不得了,文略武功,治國安邦,納賢舉才,樣樣都精通。這麼一來,選哪個做太子就有點難了。
我回了京城才知道這情形,真正是熱鬧,就連我的王府門口都絡繹不絕。我雖然是長子,因生母身份不高,且無外戚壯威,脾氣懦弱資質平庸,本就不是太子的熱門人選。五年前我以皇子的身份封王,是兄弟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封王的,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閒”這個封號,就是告示天下我這個二皇子與皇位絕緣了。及後因病被遷,說是上陪都去守陵,擺明就是貶謫幽禁,就算現在被召回來,也是個毫無實權和影響力的人物。就算這樣,還有一撥一撥的人來拜訪,實在是稀奇。
長途跋涉歸來,我自要先美美睡幾天養足精神,誰有精神理會他們?世人都知道我身體不好,於是關上門來通通都不見,也理直氣壯。
我的王府裡頭一直只留了幾個老人看著,多年閒置都有些荒廢,空蕩蕩就顯得有點冷,明明是五月裡頭,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熱。我躺在玉竹簟上,有些惆悵地吩咐他們再給我抱一床羊絨毯,然後繼續閉著眼裝死。——醒著就混混沌沌犯困,閉眼了卻又失眠,左右都睡不著,莫非是突然回來,鬧水土不服?
老管家比我還要惆悵,隔了那麼遠吩咐下人做事,那哀怨的聲氣卻能清清楚楚傳到我耳邊來:“王爺說戒酒了,這些東西全都不用再準備……問要怎麼辦?這上百罈子的好酒,也總不能倒了,就封在酒窖裡,留著日後宴請賓客罷……說這都是稀奇難得的珍品佳釀給旁人喝可惜了?不懂事!王爺不喝,再難得再稀奇也不值得什麼……”老管家盡心盡力給我看家收拾屋子,還有心一直蒐羅收集各色各類的好酒,說是我喜歡,就等著我回來讓我開心痛快的。
“當初因為先帝喜歡底下人十分守規矩,王爺又是做兄長的,自己年紀也小,饞酒喝饞成那樣,也難得能沾一次唇。”說起來老管家居然還一臉疼惜的樣子,“老奴看著王爺那些年,多少小心委屈都硬吞下去,就沒幾日是開心快活的……”
我悄悄吸吸鼻子,老人家愛心氾濫的時候,我最好別告訴他,當初我偷偷在外頭做了多少好事吧。——鬼曉得我肚子裡是多了條什麼樣的酒蟲,從第一次沾酒知道了滋味,就犯饞。可是我身為太子的長子,一言一行都被多少雙眼睛盯著,別說像那些王孫子弟們胡鬧,就連吃飯多少米喝茶几滴水都有定數,絲毫都不能違背。憋得我,看到宴席上他們酒盞裡剩的那點酒漬,都恨不得拿舌頭舔乾淨了。六年前的秋,皇祖父因病休養,許多事都放下來,父皇開始以太子的身份攝政,我就一下子鬆了口氣,又被紅蜻勾搭上,被他教了許多哄騙世人的手段,於是開始偷偷摸摸往外跑。
第一次一個人在外頭晃盪,就遇到了離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