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反手握住他的手,緊緊收了一收:“這幫傢伙大多數都是粗人,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懂。日後……你多多看顧著一點,就當,就當看在我的份上吧。”神色漸漸黯淡:“我能護著他們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不等寧秀回答,又是苦笑:“這兒還有一幫傢伙呢……說是死也不打仗了,要回鄉種地去,我怎麼勸都不肯聽。一夥刀頭舔血的大老爺們兒,加起來手頭都沒有半個銅板,讓他們回鄉,只怕一個個都跑不出京城百里——景暉,你幫我護他們一程,讓他們平平安安返鄉,可好?”

那一日,凌玉城身邊親衛下屬散去大半,只有親衛隊長賀留帶著十幾個人留在他身邊,聲稱大不了跟到地下伺候將軍,死也不肯離開。餘下四百餘人,包括執掌凌玉城名下諸多產業的金波,和掌管密諜的夏白在內,所有人都換了平民服飾,排著隊給自家將軍磕過了頭,在端王府或明或暗的護送之下,帶著凌玉城的手書分道而行,急赴北疆。

那一日,京城皆知,雲陽侯府散盡家僕,連服侍了侯府三代主子、盲了一目斷了一腿的老管家也被贈金遣散。

那一日,端親王寧秀想著凌玉城當面一揮而就的數十封親筆信,想著收信的那些北疆中低階將領,努力地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顫聲對嘉佑皇帝稟道:“兒臣無能,雲陽侯死志甚堅——只怕……”

他低下頭,大滴大滴的淚水,轉瞬就打溼了殿上的青磚。

☆、劇憐幼子傷懷抱

且不說金波等人趕赴北疆,暗地變賣凌玉城這麼多年置辦下來的明暗產業;也不說那些劫後餘生的衛士們在端親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下,與同袍們暗地會晤;更不說北疆大營,那些莫名被監視甚至看押了一個月的鐵血將卒,在驚聞京城變故時的悲憤難抑……大虞京城的氣氛,這幾天來頗有些微妙。

凌玉城在虞陽,根本談不到人緣兩個字,他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京城貴胄們個個都是看笑話的心思,不落井下石已經算得非常厚道。然而這幾天,偏偏有不少御史清流頻頻上書,這個說某某人千里迎回父親遺骨,孝行可嘉,請求朝廷旌表,那個彈劾某某官員約束家人不力,其侄仗勢強佔他人墳地,損毀他人祖先骨殖……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對於皇家和宗室來說,果然還是迎還二帝梓宮比較重要。至於清流啊,翰林啊,太學院的學生之類,雖說迎回來的又不是他們祖宗的死人骨頭,可誰叫太子殿下孝感動天呢——上些拐彎抹角的奏摺,發些旁敲側擊的議論,或者在酒樓茶館裡聊聊天,不但能得儲君青眼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之。

除了勸說工作始終沒有進展,父皇那裡白眼與日俱增的端親王寧秀,每個人都在爭先恐後地表現自己的忠勤孝義。

七天以後,睿親王寧軒登門。

凌玉城身邊僅剩的衛士門幾乎是以“哦哦,終於來新人了”的眼神看著這位王爺踏入自家將軍書房的。開玩笑,這些天每天來的都只有寧秀一個,每次來都是老一套,將軍沒有聽膩他們都聽膩了。不是沒有別的人試圖上門充當說客,可是迄今為止,那些人連門房都沒能踏進一步——今天這位睿親王是唯一的例外。

“拜見睿王殿下——”

書房內,凌玉城讓了睿王上座,不待他開口便整衣倒退兩步,拜倒在地。

“十年之前蒙王爺搭救,一直沒能親自拜謝,殿下恕罪。”

十年前蕪州一戰之後,凌玉城被鎖拿回京,投入大牢。彼時滿朝緘口,只有這位以癖好南風聞名朝野的荒唐王爺聞訊,派管家去和大理寺丞喝了杯酒,席間輕描淡寫提了一句:“王爺昨兒個說起,那孩子生得不錯,打壞了怪可惜的……”

其時合朝共知凌玉城下獄乃是權相柳明夏的意思,只是這位宰相雖然權傾朝野,也不至於為這點小事拂了一位親貴王爺的面子。託睿親王這句話的福,凌玉城在牢裡雖然屢受拷掠,總算沒有傷筋動骨。等到僥倖脫了牢獄之災,他雖然滿心彆扭,也曾誠誠心心上門叩謝,卻在王府門口就被擋駕,這些年除了歲時派人送禮,當年的恩惠,竟是從來沒能親口謝上一聲。

“王爺,您的來意,不用說我也知道。您對我有大恩,如果是別的事情,不用您開口,我也絕無二話。只是這件事……恕我忘恩負義,不能從命。”

寧軒苦笑著微微搖頭。不要說這件事,就算十年前那一遭牢獄之災,也是大虞皇家對不起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當年受寧秀所託伸出援手,無非是想多儲存一分國家元氣,聊補今上之過於萬一。今天前來相勸,也是放不下祖宗廬墓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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