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2 / 4)

三更鼓響;夜色如墨;如果不是風兒淘氣,掀開了黑袍下雪白的一角;這兩個渾身黑色的夜行者,一定會被認為是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昏黑夜色的一部分。只見他們很快鑽進了隔街一家更豪華的客棧後門;直到天亮;才從正門堂而皇之的走出,直奔城內最大的戲園子金滿樓而去。

金滿樓之所以叫做金滿樓,是因為它的規矩與眾不同。

至於多不同,看看人家跑堂頭抬的多高便知一二。

小眼睛的跑堂完全的目中無人;只伸了手,管每個進門的人要一錠金子的人頭費;給不出的毫不猶豫一腳踢出。直到他手掌心;多了一枚沉甸甸的夜明珠,他的眼才從兩道門縫赫然變成兩個棗核,忙去看這兩位客,棗核馬上瞪成了牛眼。

哎喲喂,這是怎樣的兩個人呀。

一個,白雲錦緞暗金線,蘇繡法織的華美罩衫,襯上翡翠腰帶,寶珠鑲髻,周身奢靡,卻不流俗。十足的貴介公子,雲中龍馬,海上鸞鶴。

一個,帳房打扮,青藍長袍,輕裘緩帶,明明是個書生模樣,卻氣度非凡,似地底清泉,歷經石山壓迫,岩漿炙烤,依然故我的清涼。明明是該輕狂浮華的年紀,卻渾然天成一股流韻,清白如朗月長空,看得人心淨,嚮往。

手裡攥滿金子和夜明珠的跑堂終於低下了頭,他第一次想扔了手中俗物,把心絮沉澱,回去孩提時的歲月,好不唐突了這雙太過乾淨的眸子。

他從未想過庸俗濁流中,還有這樣純然的人,書裡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說的就是他吧。

他這邊胡亂想著,那公子已是大大的不高興,慍道:“還有雅間嗎?”

跑堂這才醒過神來,忙不迭點頭應:“有的,有的,二位樓上請。”

到了樓口,自然又是一顆夜明珠打發,因為一樓的跑堂是登不了二樓雅間的,這裡伺候的都是伶俐漂亮的女孩子。貴公子卻把眉頭一蹙,道了聲不喜,拔腿便走。女孩子們急急去攔,其中一個梳雙辮的瓜子臉姑娘最機靈,知道貴客古怪,便領他們到了三樓,喚了一撥清秀相貌的小廝伺候。

貴公子卻不領情,手一掩口,竟作勢要吐出來。小廝們慌了,再不敢靠近,直到金滿樓的掌櫃姍姍來遲。

他們終於被領到只有一間雅間的四樓,幾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換的養尊處優的掌櫃親自伺候。想問什麼,再不必擔憂牆外有耳了。

貴公子只把扇子一收,便眯眼假寐,連口水都不喝。好像花了很多錢進這個門,僅僅是找個肅靜地方睡覺來的。那帳房先生倒是和藹,先是客客氣氣請掌櫃坐下,又親手沏茶敬上,直敬的掌櫃受寵若驚,半晌才反應過來:“二位,可是有什麼事?”

帳房先生笑呵呵,舉手投足,溫文儒雅:“我們想聽戲。”

掌櫃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一聽原是為戲來的,心下便鬆了一口氣:“二位莫不是也想編排一出?”

“掌櫃不愧是掌櫃,就是比那些下人見多識廣,一猜即中。”帳房先生不吝溢美之詞的讚道。

掌櫃驟然被誇,心裡美滋滋,面上依舊如常,仍是假笑連連:“實不相瞞,這是坊間新興的把戲,頗有些樂子。”

“哦?”

“把甲乙的戲換成丙丁演,或者大團圓改成生離死別,只要客官喜歡,如花美人愛上山寨響馬,狸貓太子登基當皇帝,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沒什麼不能夠。您發句話而已,咱們就知道怎麼演,包管您十二分滿意。”

年輕的帳房先生卻擺手:“我家公子不喜流俗。”掌櫃你說的這些,沒什麼新意。

掌櫃何等人精,偷眼去瞄那貴公子,但見他仍是闔目,眉宇間微蹙,氣性當真不小。忙恭敬道:“是是是,是小的唐突了,不知二位喜歡怎麼改?”

帳房先生抿了口茶,道:“衣服穿起來好不好看,不止要看款式材料,還要看,是穿在什麼樣的人身上。”

話不必說透,掌櫃已然明瞭,諂媚的給帳房先生倒滿一杯茶,應道:“二位是行家,小的眼拙,方才未看出,實在該罰。只是,咱家頭牌無情,這半月來嗓子啞了,唱不得,換別人可好?”

帳房先生很堅持:“唱不得,見一面總可以吧?”

掌櫃還想推託,猝然不防被那廂貴公子假寐中一聲冷哼嚇一跳,從頭哆嗦到腳,一時不敢再頂撞,乖乖請了那戲子無情來。

那人很快來了。

白淨瘦削的臉上,俏生生的五官真如女子一般,眼底一股冷漠,偶爾從低垂的眼簾中洩露,竟似沒有半點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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