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很喜歡他的手,因為那些因訓練和持槍磨出來的繭子,蹭得我屁股痛。
世界上最令人琢磨不透的存在就是江立。按理說,一隻貓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可以從氣味上分辨出人的不同個性和年齡。我仔仔細細嗅過,以為他已經40歲的時候,分明聽見他把江揚叫哥哥!這是怎樣令貓崩潰的事實,我對自己的判斷力產生了懷疑。後來蘇朝宇在床上告訴江揚(別問我是怎麼聽見的,哦,真的別問,別讓他倆知道……),他覺得江立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我這才發現,人的判斷力比貓更低下,江立是一個如假包換的人,儘管他擦了一種叫做“成熟”的香水,遮蓋了本來的味道。
想到這裡,我覺得舒服多了,愜意地在床頭櫃抽屜裡翻了個身,眼睛剛好透過鎖眼可以看到外面的場景。身邊有江揚和蘇朝宇的新棉襪,灰色黑色白色,厚的是雙層織面,可以捧起來磨爪子,薄的是單層,手感差一些,兩隻踩一起也勉強可以磨——
呃,我是不是說漏了什麼?
我愛上了這種偷聽故事的感覺。
後來,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因是他來了。
江揚明面上叫他“小舅舅”,背地裡則是“那個禍害”,程亦涵喜歡端著沒表情的面孔喊他“秦副參”,至於其他人,總是你你我我的亂來。
我叫他信使。
他抱起我的那一瞬間,我全身痙攣——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味道?她,一定是她!她會有輕柔如雲影的純白長毛,長的蓋住了腳面,那拱起的圓潤弧度美麗的腳,走起來的時候,一定是若隱若現,如同在和地板遊戲。她會是雙瞳色的美女,有一隻粉嫩嫩的鼻頭,又溼又涼。她的舌頭舔過我的毛,氣味是清涼的,淡淡的,就像黃雀兒倏地飛過花園,留下幾不可見的黃色影子,一秒鐘就不見。她粉色的舌頭伸出來,迅捷地舔了一下鼻尖,深長地哈欠,尖尖的耳朵輕抖兩下,搖落一地愛的陽光。她高高豎起尾巴,她的尾尖蓋住一半面孔睡熟了,她把尾巴垂下來搖呀搖呀……我心緒不寧,開始瘋狂地在秦月朗的行李裡找她,這神奇的味道若隱若現,我把他的東西扔得到處都是,在他的房間裡一直蹲守到他收拾完所有東西——沒有,竟然沒有!
我癱在地毯上,打了好幾個滾,哀哀叫著發洩情緒。
她沒在他的行李裡!她被他拋棄在首都!
秦月朗摸摸我的肚皮:“你餓了嗎
?”
我彈起來,狠狠咬了他一口,表達了否定的觀點。
我只想要我美麗的姑娘。
他就是她的信使,帶來她的味道和隱秘的語言。
雖然秦月朗的手貼了兩天創可貼,我仍然纏著他,確切地說,和他身上的她的味道耳鬢廝磨。他上網的時候,我把尾巴在他臉上蹭來蹭去,坐在溫暖的鍵盤上看著他,想象他沒有帶來的她是什麼模樣。他開始左右搖晃身體:“你擋住了攝像頭,親愛的。”
什麼是攝像頭?我不管!我固執地跟他同步左右搖晃,秦月朗很著急,最後把我摁在鍵盤上。我聽見音箱裡傳來另一個沒見過的人的聲音:“什麼東西,毛絨絨的。”
“江揚的貓。”秦月朗把我抱在懷裡揉,“你餓了?”
我再次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要我的姑娘!
但是秦月朗沒有給我姑娘,只是憂愁地把我踢到門外。程亦涵皺著眉頭問我:“你怎麼開始咬人了呢?”說著還掰開我的嘴看牙齒:“要換牙了嗎?”手不老實地往不該去的地方探去:“難道是絕育沒有做乾淨?”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沒有學外語。
接下來的一週,我每天都去秦月朗房間,嗅她的味道,找跟她有關的任何痕跡。我翻了秦月朗的衣櫃、鞋櫃、床單、枕套、被子、內褲,終於在一個陰冷的下午於一個金色的大本子的內頁裡,找到了她給我的禮物。
她的毛真的這麼長!這麼滑,這麼柔軟,這麼白,幾乎晶瑩。我深深嗅,她的味道像是從天而降——燈光大作,秦月朗下班回來看見我,彷彿很驚訝:“你在找什麼?”
我試圖把那根毛拿起來,但是做不到,於是我喵喵叫,踩那金色的本子,希望得到幫助。秦月朗走近我,摸摸額頭:“這是日記,不可以亂翻,雖然你看不懂。”
眼睜睜地,我的心就這樣被揪出來,叭得彈回原位,生疼。秦月朗合上了那個巨大的本子,插回書架裡。我使勁撓,爪子上捱了一巴掌:“撓壞了要罵你!”他豎起兩根指頭比在我鼻子前面,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