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峰瞬間古怪的瞪了他眼,這裡沒有人傻到用真名。
“我是四號連峰。”
“我是五號阿雄。”
“客人,有您滿意的嗎?如果沒有,外面還有。”
“一號,三號,四號留下,其餘的可以出去了。”
藍山是有些激動的,他剛剛還在為自己廉價的自尊傷心,可現在他更擔憂自己沒有市場。現在他是自信的,也是緊張的。
“沒話說也得找話說,千萬別冷場,別叫女人覺得你高不可攀,記住她們才是應該被討好的。”連峰貼著他的耳朵,聲音低而涼薄。
這樣貼心的幫助來的始料未及,然藍山仍感激的衝他微笑。
他極盡所能,有一樣學一樣的討好著眼前的女人。
“叫我桃姐。”女人低下頭,尖尖的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煙盒。藍山立即手忙腳亂的去為她喂煙,然後姿勢不慎嫻熟的點火。
初次,他只是陪女人聊天,一星期後,他為了錢途,陪女人上床。
“那些女人又老又肥,倒足了胃口。”連峰倚在沙發上抽菸。
藍山也抽著煙,在這裡,不應該有不會抽菸喝酒的廢物。他已經學會用笑掩飾一切不和諧的情緒。
“連峰,你人氣不是挺旺的嘛,用不著飢不擇食吧?”藍山把菸頭矗在魚缸裡。
“哎,我倒是想選客人,不過我得攢錢給蔣梅買房子。”
藍山眼睛瞪得不可思議,差點從沙發上跌下去:“你有女朋友!”
“這裡誰沒女朋友,除非你是同性戀。”連峰齜牙咧嘴把白煙吹成桃心狀。
藍山因為心虛,倒是不肯接話了。連峰神經一向靈敏到令人恐怖的境地,他冷哼一聲,鬼使神差的湊了上來,嗓子壓得極低,像搞地下工作的特務:“說實話,你是不是玻璃,那天我跟桃姐聊天,她說你有次不舉,還是靠看封面上的肌肉男硬起來的,我靠,你不會真是玻璃吧。”他說著,兩眼放精光。
藍山像被人扒光了然後殘忍的丟到大街上,每個人都對他指指點點,他連保護諸如屁股上有顆紅痣這樣的私密的人權都沒有。
連峰說做了鴨,你就沒有秘密可言了。除非你是一陣煙塵,做了賣肉勾當後,突然就人間蒸發了,任誰都找不到你,否則你的身體上就有印記,墮落放蕩的印記,人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
連峰是孤兒,他只有蔣梅,而蔣梅預設他做鴨,姑且不論這倆人的愛情真實度,單說他兩袖清風,毫無後顧之憂這一點就叫藍山豔羨得脖子都抻長了。
有時夜裡藍山常常做惡夢,夢到他媽滿頭銀髮,滿臉皺紋,跪在泥濘的墳地裡叩拜他爹。她媽哭得聲嘶力竭,他想要去安慰她,卻發現自己也死了,墳墓就在阿爹身邊。
他媽說:“兒呀,別怪你爹,誰叫你幹了丟人現眼的事,把你爹的名聲都給敗光了!”
藍山驚得一骨碌爬起,長夜漫漫,再無睡意。
藍山在做鴨做了一個月零三天後決定棄惡從良。王久久勾著他的脖子痛心疾首:“別呀,哥們,做得好好地不能說不幹就不幹呀,你叫我怎麼跟龍哥交待!”
“再說了,你才賺了幾個錢啊,連買個小霸王遊戲機的錢都不夠。”
藍山哭笑不得:“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啊。”
“嫌我說得誇張!”王久久金魚眼爆突,像瓶生氣的啤酒,冒著白花花的氣泡,“你大哥生孩子,你充大頭隨禮隨了6000塊,你媽說頭疼,你就領她到縣醫院做全身體檢,明明就是傷風感冒,屁大點的毛病就吆喝著上醫院,好嘛,成有錢人了,做事也講究排場了,你家那些窮親戚都被你慣出架子來了,我看你還是好好想想以後怎麼供這些財神爺吧!”
王久久一語驚醒夢中人,藍山即使想金盆洗手,他的家人也未見得肯呢!都怪自己好面子,在親戚面前胡吹海吹,什麼酒店經理,年薪十萬,全他媽是假的,假的!
藍山痛苦的抱住腦袋死命的捶打,王久久惡狠狠的踹了他一腳,藍山咕咚一聲,重重癱在地上。
“操,你個賤逼玩意兒,整個賤逼!”王久久又氣又恨,他生來就自私自利,他真不明白藍山為什麼事事都要為別人而活,他既憤怒又憐憫他。
“藍山,別怪哥哥我沒提醒你,你要是就這麼撒手不幹了,不單你家裡人繼續受苦,連你也甭想在深圳再混下去了,你甭不信,但凡你敢試試看,哥哥我絕對敢拍著胸脯跟你保證,就連最低賤的刷廁所的活,人家也不用你!你信不信,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