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噁心巴拉的飛了個眼風,眼角眉梢都要掛到頭頂了。
“方正的,一萬多呢,等明天再拉個網線,咱麼也感受一下什麼叫現代化,到時候我給你申請個愛慕艾斯恩,等我要去了外地,咱麼還能在網上聯絡。”
“愛慕艾什麼”藍山覺得自己真像井底之蛙,眼光閉塞不說,還愚蠢之極。
王久久飛起一腳張狂的踹掉彈簧床上的海綿墊:“操,這東西睡得老子腰疼,等明個老子買個席夢思,鑲著牡丹富貴圖的那種。”
藍山笑道:“王久久你發財了。”
“恩,我發財了,還是橫財。”王久久從衣櫃裡扯出幾件能拿出手的名牌衣服,揉成球塞進行李箱裡,“我‘出差’幾天,過幾天有裝修公司的來,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臨行末了了臉幾乎貼到鏡子上,眼睛瞪得像不認識自己:“瞧啊,多帥的大帥哥啊,真帥,王久久,你真帥!”
等三天後小小的出租屋裡灰塵滿天雷聲陣陣,藍山就徹底傻眼了。他將身體縮成一個小小空間硬塞進牆角的海綿墊上。他不明白王久久,幹嘛勞心費財的給別人的屋子貼金,要是他手裡有那麼多錢,第一件事肯定是在本地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然後再把爸媽都接來,再給弟弟買一輛他渴求已久的山地車。
藍山永遠都忘不掉藍林那雙渴慕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隔壁村長兒子大牛的銀灰色山地車。
“等哥有錢了,哥也給你買一輛,保準比他的更漂亮更高檔。”
藍淋卻說:“哥,我才不想要呢。”他說著眼神仍盯著那輛車,“我才不想要呢!”
夢裡,藍林委屈卻倔強的聲音格外清晰,格外令人心酸。
第二天一大早藍山就去大華夜總會報道了。
龍哥拍拍他的臉:“藍山,長得不錯,就是這行頭寒酸了點。”
龍哥的胳膊上盤旋著一隻巨大的五彩繽紛的中國龍。他的龍不是金色的,不是青色的,不是紅色的,而是五彩繽紛的。既滑稽而又古怪。
然他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與他腦海中的黑道老大,黑心老鴇的模板大相徑庭。看著溫文爾雅慢條斯理的龍哥,藍山還是懷揣著質樸的謙卑,不敢造次。
“這孩子挺乖的,我喜歡,阿明,替我多照顧著點,客人們喜歡什麼,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你費心教著,別藏著掖著的啊。”龍哥甩甩手,□的胳膊不老實的頂在旁邊美女厚實的半圓上。
“嗨,做咱這行的,真沒什麼可講究的,就各憑本事,你有本事能讓女人喜歡你,能讓女人願意掏錢給你,那你就贏了,行啦,我也沒啥能教你的了,我這還半紅不紫的呢,愁沒人帶呢。”阿明示意他跟著,給了他一套還算合身的晚禮服。
藍山套上看鏡子裡的自己,覺得自己分明是馬戲團的小丑,晚禮服很老派,像七十年代的毛料西裝,偏偏袖口還鑲著白色的漿條,更顯得粗製濫造不倫不類。
不過還是比自己那身土掉渣的行頭好太多了。
“其實真進包間了,誰還在乎你穿了什麼。”連峰擠在他身後透著鏡子瞧他。
“嗨,也是!”他返身拿胳膊肘撞他,連峰連笑帶罵的跳開。
幾個打扮時髦的人模人樣的男人窩在一個包間裡,就等著客人‘翻牌’。
外面天色剛暗一點,領班阿明像只狐狸似的探進頭來:“都別跟死人似的擱著了,走場了,待會錢賺少了,可別又跟龍哥告我黑狀去。”
“操,那賤人又發騷,乾死他!”連峰對著他站過的地方吐了口濃痰。
包廂的光線很暗,充斥著劣質菸草味溶合著劣質香水味,整個劣質的空間,劣質的世界。客人的包廂裡傳出汙言穢語,藍山怔怔的愣在那裡,彷彿被那些惡劣到幾近駭人的汙濁言語嚇得魂不附體。
“操他媽的,都不是童男童女,裝什麼天真!”連峰惡狠狠的拿膝蓋頂他,頂得藍山牙關亂顫,“藍山,你來這是掙錢的,說明白了,就是來賣肉的,你要還是想端架子扯他媽的JB清高,我勸你還是趁早打道回府。”
藍山胸口幾乎要冒出火來,活著麼多年,頭一次體會羞憤難當。他以為自己會很有骨氣的罵回去‘操,我就是清高,我再窮也沒去偷去搶,也沒幹什麼下作見不得人的勾當,憑什麼不清高!’然而,他只是那麼站著,垂著頭,像個懦弱的孬種。
☆、第 5 章
“我是一號阿明。”
“我是二號清塵。”
“我是三號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