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張望。湖水茫茫,一群野鴨,從天上撲落到湖面,大約是那槍炮聲驚得它們不敢象往常那樣在湖上嬉戲,又撲稜著翅膀,飛向藍天,化成無數的小黑點,然後消逝得無影無蹤。潰兵們呆呆地著著,覺得自己的命運,還不如那一群自由自在的野鴨子。
“他孃的,打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向北伐軍交槍!”一個老兵油子憤憤地說道。
“當官的不把我們當人看,我們不再給他們賣命了。”
士兵們嚷嚷著,既不敢越“雷池”半步,也不敢再衝入那硝煙火海之中。一位綴著少將軍銜的旅長,拉著兩個上校團長,顫顫巍巍地踏上了鐵橋,他們一邊走,一邊用哭一般聲音哀求鐵橋對面的督戰隊:
“請高抬貴手,我們有重要軍情向吳大帥稟報!”
督戰隊見三位是軍中的高中級將領,聲言要見吳天帥稟報軍情,便沒有開槍射殺。那三位旅、團長跌跌撞撞地來到殺氣騰騰的吳佩孚面前,嚇得雙腿一軟都跪下去了。吳佩孚只是用手捋了捋他那兩撇威嚴無比的八字須。那三位旅、團長深知吳大帥的個性,他捋八字須便是要殺人的表現,旅、團長們見吳大帥的手在嘴唇上慢慢地輕輕地移動著,他們知道,一俟吳大帥的手離開那三寸長的八字須時,他們的腦袋便跟著要落地了,那位少將旅長到底跟隨吳大帥的時間長,在這生死關頭,他霍地一下站起來,立正報告道:
“大帥,我跟隨您老人家南征北戰二十年,還從……從沒見過這樣厲害的……的軍隊啊!我……我們不……不能再……再打了,放……放弟兄們一條生……生路吧!”
吳佩孚的手倏地由嘴唇上落下,他揮起一刀,將那少將旅長的頭砍了下來,接著又“嚓嚓”兩刀,那兩個團長的頭顱也落了地。吳大帥隨即命令憲兵,將這三個旅、團長的頭懸掛在前面的鐵線上。賀勝橋南那數千潰兵,見吳大帥手刃了他們的旅、團長,便一齊跪下,哀呼一聲:
“大帥!……”
“機槍隊,將他們打回去!”吳佩孚狠狠地一揮手。
二十挺輕重機關槍一齊吼叫起來,跪在賀勝橋南的潰兵立即被打死幾十個,但潰兵們卻並不向前再投入戰鬥,而是象一群被趕急了的鴨子似的,不顧一切地撲向波濤滾滾的梁子湖中,只見一片人頭攢動,士兵們哀叫著,全部淹沒溺死在湖水之中。吳佩孚見了大怒,又命機槍督戰隊向湖中漂浮的屍體掃射。
“大帥,這幾個人企圖毀壞路軌,斷我後路,被我們抓到了。”憲兵們摔著五個工人模樣的人和兩個農民模樣的人來向吳佩孚報告。
“你們是何人?為何與賊軍勾結,毀我路軌?”吳佩孚大喝道。
五個工人模樣的人齊聲答道:“我們是漢口江岸的鐵路工人,為配合北伐軍進攻武漢,也是為‘二·七’死難的工友報仇來的。吳佩孚,工人階級你是殺不絕的!你的末日到了!還不交槍投降!”
那兩位農民模樣的人答道:“我們是湘鄂邊一帶的農民,我們組織暗探隊、嚮導隊、破壞隊,運輸隊、慰問隊、疑兵隊、衝鋒隊,協助北伐軍作戰,今天奉命前來與武漢的工友聯絡,在你們北洋軍閥的後院放火的,吳佩孚,你殘害我湘鄂人民數年,今天是向你算賬的時候了!”
“殺——”吳佩孚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憲兵們已將那五位工人和兩位農民的頭砍了下來。
“大帥,你看!”參謀長蔣雁行將望遠鏡遞與吳佩孚。
吳佩孚接過望遠鏡一看,只見賀勝橋南的最後一道防線楊柳擋一帶陣地已被北伐軍突破,劉玉春、張佔鰲、陳嘉謨三名師長拼命反撲,但仍不能將已失之陣地恢復,在北伐軍的猛攻之下,吳軍兵敗如山倒,潮水般向賀勝橋潰退,吳佩孚又驚又怒,大吼一聲:
“你們還有何面目見我!”
憲兵隊長和軍法處長奔上橋頭,大喊道:“大帥有令,退過橋北者,格殺勿論!……”
潰兵們不理會這些,他們逃命要緊,紛紛湧上賀勝橋。
吳佩孚的機槍督戰隊一齊向鐵橋上猛烈開火,敗兵們的屍體塞滿橋上,但仍不能阻遏潰退過橋的官兵。被阻在橋南的潰兵,竟架起機槍向橋北的督戰隊還擊,潰兵們吆喝著,向橋北的督戰隊發起反衝擊,督戰隊被擊死不少。參謀長蔣雁行見事態急迫,忙向吳佩孚道:“大帥,且回武昌去商議罷!”
吳佩孚見大勢已去,在兩名衛弁的扶持下,急急忙忙爬上裝甲列車,列車逆行向武昌方向逃去。衝過賀勝橋的潰兵,紛紛攀上裝甲列車,希望與吳大帥一同逃命,但督戰隊的大刀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