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好了,我的姓名,不就是中國的麼。我是以朋友身份來看望一位朋友的呀!”七十二歲的司徒雷登既有長者的風度,更有學者的風度,總之在他身上使你看不到那種美國人的傲慢和中國人的官僚氣習,他是一位慈祥的上帝。
李宗仁夫婦引著司徒雷登上了中南海的辦公大樓,進入客廳,郭德潔親自為司徒雷登沏茶,她笑盈盈地說道:
“大使先生,這是廣西桂平縣的西山茶,是綠茶中的名品,請您品嚐。”
這些年來,李宗仁夫婦不論走到哪裡,都隨身攜帶些廣西的土產,他們每次饗客,座上無不以廣西的特產為主,他們力圖讓人們知道,廣西出產的東西好,而從廣西出來的人,一個個也是好樣的。司徒雷登本是個中國通,他喝茶的功夫,簡直勝過李宗仁。他接過那青花瓷的小蓋碗,用小蓋輕輕拂動著茶水,只見碗中茶葉條索緊細勻稱,色澤青翠,茶湯顏色碧綠清澈,清香撲鼻,他呷了一口,連忙稱讚道:
“好茶,好茶,我要向我的美國朋友們介紹西山茶!”
李宗仁夫婦見司徒雷登如此稱讚西山茶,歡喜得象飲了一大杯甜茶似的,從口一直甜到了心。郭德潔忙又送上來幾隻碩大的沙田抽、一小籃桂林馬蹄和一盤金燦燦的融安金桔。這些廣西土產,不但色澤鮮豔,而且味道別具一格,司徒雷登雖生長在中國,但也還是第一次吃到這樣鮮美的廣西水果,他一邊嚼著一顆香味四溢的融安金桔,一邊笑道:
“上帝也沒法吃到這樣好的水果哩!”
“大使先生,您在中國人的心目中,便是活著的上帝呢!”郭德潔極會說話,她這話一出口,立刻引得司徒雷登和李宗仁都笑了起來。
“夫人過譽了,如果我們不能有效地扼制共產黨勢力的發展,恐怕將來我們都要下地獄啊!”司徒雷登意味深長地說道。
李宗仁知道,司徒雷登要談正題了,便說道:“大使先生由南京來,對時局必有高見。”
“中國的局勢,已經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司徒雷登做了一個手勢,面色變得沉鬱起來,在這樣的場合,他不象一個職業外交官,而是象一位學識淵博的教授。李宗仁有過與教授們談話的經驗,他忙點了點頭,很明智地使自己不要急於插話。
“從今年七月至九月,在全國戰場上,共軍已轉入反攻。劉伯承、鄧小平進行了魯西南戰役後,於八月上旬,越過隴海線,挺進大別山。陳賡的太嶽兵團,於八月上旬由晉南強渡黃河,進入豫西地區。陳毅的華東野戰軍打破國軍在山東的重點進攻後,於九月初挺進魯西南地區。其許世友縱隊,從九月起向膠東地區發起攻勢作戰。彭德懷的西北野戰軍,於八月下旬在陝北地區轉入反攻。關內的軍事形勢如此嚴重,關外的情況,李先生也一定清楚,毫無使人感到樂觀!”
司徒雷登是位博士,曾在大學任教多年,他敘述起軍事形勢來,語言簡潔明澈,象位極有造詣的學者在講課一般。對這些情況,李宗仁當然也明白,但他不知道這位美國大使說這番話的目的是什麼,他正在琢磨對方的話,郭德潔卻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
“大使先生能否助我們一臂之力?”
“夫人放心,美國政府是絕不會讓共產黨獲得成功的。”司徒雷登說道。
“不,”郭德潔搖了頭,說道:“我是想請大使先生回南京後向蔣委員長美言幾句,放我們回廣西去!”
“啊?”司徒雷登以不解的目光看著這位善於交際應酬而又精明能幹的李夫人,彷彿對於自己瞭解中國人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李宗仁對妻子的這句話卻非常讚賞,他立刻抓住契機,向司徒雷登苦笑著,說道:
“大使先生,照這樣下去,我坐困北平也終非了局。因東北一旦失守,華北便首當其衝,共軍必自四面向北平合圍。我屬下的這些將領,沒有一個可以聽我指揮的,到時候,難道要我向共軍開城投降嗎?”
司徒雷登終於明白了這夫婦倆唱的原來是一出具有中國特色的雙簧戲,便說道:
“李先生,你何必這樣悲觀呢?”
“我既無補時艱,何不潔身而退,現在走還不算晚啊!”李宗仁嘆道。
司徒雷登臉上掛著慈樣的微笑,顯著一團慈母對於兒女的愛意,他對他的工作物件,一向都是這樣的。在燕京大學當校長的時候,他每聘請到一位新教師,總是把對方先請到家裡款待一番,體貼入微,使新教師一進校就感到校長的親切和溫暖,從而為“燕大”盡心竭力地工作。偌大的燕京大學,教職員工總也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