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大跳,伸手要再去敲門,身後有一輛警車疾馳而來。
是那個警惕性特高的老太太終於報了警吧,110現在的效率可真是高。我連忙站到一邊,看著兩個警察從車上下來。
那兩人是向溫建國家裡走來的。他們到門前,其中一個打量了我一下,很沒禮貌地道:“你是誰?”
我從衣袋裡摸出名片來,一人發了一張,道:“我是《傳奇大觀》的編輯。”
“是編輯啊。”那警察看了看,塞進了衣袋裡,“你和溫建國認識?”
“他是我的作者。警察同志,我可沒做什麼事,今天來向他約稿的。”
兩個警察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下目光,道:“你讓開點吧。”
有一個走到門邊,重重地敲了敲,大聲道:“溫建國,我們是警察,請你和我們到局裡走一趟。”
溫建國沒有說話。那警察有點不耐煩,叫道:“別裝蒜,我們知道你在裡面,要是你沒幹,就去說說清楚。”
溫建國還是沒說話。說話的那個警察已經煩了,不乾不淨地罵了一句,道:“就知道你們這批臭寫字的會做這種事,一個個全他媽的變態。姓溫的,你有膽做,不要沒膽承認。”
溫建國還是沒有說話,裡面象死一樣地靜。那兩個警察無計可施,商量了一下,有一個摸出一張列印好,敲上公章的紙寫了幾個字貼到門上。那是張傳訊通知,那警察把紙貼在門上,又道:“溫建國,如果你到時沒來的話,那我們就要強制執行了。”
我有些惴惴不安,等他們要上車時,我追上去道:“警察同志,到底出什麼事了?”
一個警察正在發動警車,聽我問他,他扭過頭道:“昨晚上有人被殺,我們認為他有嫌疑。沒你事的話,就快走,不然我們又要懷疑你了。”
死人了?
警察已經發動了車,正要開動,我連忙道:“什麼人死了?”
那警察有點沒好氣,道:“你去看看午間新聞吧,大概會報了,最晚也是晚間新聞。”
午間新聞沒有謀殺案的訊息。晚上回到家後,我開了二手電視機,一邊吃著泡麵,一邊看著新聞。新聞依然是千篇一律的好訊息,從國內到國際,最後是本市新聞。放到本市新聞時,我幾乎已經把什麼都忘光了,正扒著最後幾根麵條,突然聽到女播音員道:“昨晚本市下城區河道內發現一具屍體,死者為年輕女性。經證實,死者名叫林蓓嵐,現年二十五歲,無業……”
是林蓓嵐死了!
我放下碗,盯著電視機畫面。這個女子,昨天她還央求我與她一起去湖南呢,沒想到居然死了。那時,正是我喝酒的時候吧……
麵碗在桌上發出了“咯咯”的響聲,那是因為我的手在發抖。畫面上,林蓓嵐的屍體被人從市河裡撈起來。河水汙染很嚴重,林蓓嵐穿得又多,浸透了水後象是一個很大的包裹,周圍全是看客,看錶情,一個個簡直都是歡天喜地的。大概快過年了,能看到死人,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個餘興節目吧。有兩個戴著橡膠手套的人抬著林蓓嵐走上來,她仰面朝天,雙手直直地伸著,身體僵硬得象一段木頭。
從畫面上看,她的臉上很正常。雖然我的電視機畫質並不清楚,但是仍然可以看清楚,她的臉蒼白如紙,只有一些河水裡的汙物沾在頭髮上,面板上卻什麼異樣也沒有。我想看看她的手,但露出的手臂不多,從露出來的那一截手臂上也沒有什麼異樣。
那是怎麼回事?昨天林蓓嵐真是在騙我麼?可是我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她這麼做有什麼用。我和她素不相識,就算開玩笑,可她現在已經死了總是事實。
我關掉了電視機,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防盜窗鏽跡斑斑,把窗外的景像割得支離破碎,讓人覺得壓抑。在周圍的一片嘈雜聲中,我的眼前總是浮現著林蓓嵐那兩條伸得直直的手臂。她象是在乞求什麼,袖子溼透了,緊緊貼在臂上,露出的一截手臂是蒼白而堅硬的,帶著點青色,象是用白色花崗石琢成的。 那是死亡的顏色。我還記得小時候在鄉下看到伯父的葬禮,在兩根白蠟燭的光下,我那位一生忠厚的伯父躺在竹榻上,面板也是這樣的死灰色。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死者,卻並沒有預料中的恐懼。可是,當我看到林蓓嵐的屍體時,我卻真的有些恐懼了,儘管只是從電視螢幕上看到。
誰殺了她?播音員雖然沒有說那是件謀殺案,但是我知道,林蓓嵐一定是被殺的。
天在慢慢黑下來,空中陰雲密佈,似乎要下雨。我把晾在外面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