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自己選擇了和言未然在一起,可是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自己的確是愛著言未然。
乘著夙彩蝶發呆的空擋,夙媽媽碰得一聲把門關上。
夙彩蝶急忙把門板捶得碰碰作響。
“媽!媽!你不要不理我!媽,你先把門開開!媽——”
終於,聲嘶力竭,再無力氣去掙扎。
夙彩蝶劃坐在臺階上,風中飄來的,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煮著飯菜,等著歸家的孩子一快朵頤。
當初,言未然不故一切帶走夙彩蝶,那愛如此病態,以至於將他囚於方圓,那些年月,再沒有家人的訊息。後來和言未然去巴黎,即使是有了四處走動的權利,可是,言未然始終沒有撤掉他身邊的眼線。再後來,言未然向言夫人宣戰,自己跟著言未然,四面楚歌,再無心力去打聽家裡的訊息。
夙彩蝶對父親的最後一個印象,是他憤怒地抓起小型盆栽朝言未然的身上砸去。而自己,鬼使神差,護住了言未然。雖然最後還是言未然身子一反,用背部幫他護住了突來的襲擊。
就算如此,夙彩蝶的那個下意識的動作,對於父親來說,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父親怒氣攻心,抓過言未然就在言未然的臉上狠狠地甩了兩巴掌,雙目赤紅,猶如走投無路的獸,“言未然,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可是你就這樣對待我!”
夙彩蝶站在言未然的身後,抓著言未然的手臂,躲在言未然的陰影裡,大眼睛瞪得圓亮,卻看不到言未然那時堅定的眼神。
可是,那句話,即使今日想來,也是驚、心、動、魄!
“我要你兒子,你殺了我我也要得到你兒子。”言未然抬著整張被扇紅的臉,直直盯著夙爸爸,半斂著眼,眼波無紋。
夙彩蝶因為這句話震得抓緊了他的胳膊,指甲陷進肉裡。
現在想到,該說什麼?如果當時沒有和言未然走,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夙彩蝶抬起胳膊,蓋住了投入瞳孔的光線。
累,心累。
“小彩?”一個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夙彩蝶放下手臂。
來人手上提著的袋子裡隱隱露出水果蔬菜,應該是剛從超市買菜回來。白色針織毛衣,白色的長褲,襯得身板修長,黑色的頭髮黑亮柔軟,搭在毛茸茸的圍脖上,白色的圍脖圈住脖頸,蓋住來人娟麗秀氣的臉。一雙眼睛比夙彩蝶略小,但是也是貓瞳般圓亮,此時帶著滿滿的驚訝望著夙彩蝶。
“哥!”夙彩蝶打量了來人半晌,淚水終於決堤。
秋日的街上,總是在腳底積著厚厚一層的枯葉,鋪成金黃色的地毯。公園裡小孩子追來追去,陽光為他們的頭髮染上一層金黃色。還有趕路的人們,行色匆匆。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夙牧風那麼第一次那麼認真地打量著夙彩蝶。
好像比他去美國那年高了許多,是一個帥氣清秀的男人了。
夙牧風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美國留學,雖然很少見面,但是兄弟倆從小感情就很好,即使是求學在外,也經常聯絡。
三年多前,家裡來了電話急匆匆地叫他回來,卻沒有見到夙彩蝶,從母親的口中知道了夙彩蝶和言未然的事情,擔憂多過震撼。
也有千方百計地打聽過自己弟弟的事情,可是言未然一手遮天,往往能知道也只是,言未然和言夫人大戰了,夙彩蝶和言未然在國外,再多,就不是他能查到的了。
像現在一樣抓著弟弟的手,認真地看著他,一起談天說地,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對夙牧風來說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多年不見,兄弟倆有很多話說,天南地北。忽然話題就戛然而止,兩人陷入一片沉默。
“媽媽不讓我回去,她無法原諒我。”夙彩蝶凝視著手心,劉海遮住溢著光的眸子。
夙牧風抓緊他的手,溫和地勸慰,“不要擔心,總是有辦法。”
夙彩蝶盯著夙牧風的眼睛,張了張口,又道,“哥,我、我已經不是我了,我想回家,我想吃媽媽做的菜,我想和爸爸呆在一起,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夙彩蝶發現在提到爸爸的時候夙牧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側過頭躲避他的視線。
三年幫著言未然在刀尖上行走,能夠安然活下來,夙彩蝶練就的,就是洞悉人心的本事。
心裡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夙彩蝶手心發汗,反握住夙牧風,貓瞳驟大,流露出緊張和不安。“爸爸,怎麼了?”
夙牧風不敢看夙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