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這樣想過。成為一個貴族對我來說已經是個奇蹟,我不會企求更多。”
“做斯巴頓家族的主人,有人會將這件事當作奇蹟嗎?”拉斐希爾將火把丟在沙盆中弄熄。望著火漸漸熄滅的青色眸子裡不存在任何事物,像反射所有事物的玻璃球,像能將人的靈魂吸入的虛無。“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我來到這裡快10年了。”
“那麼誠實的回答我。在這10年裡,你有沒有看見菲特森長時間逗留在夏蕾亞的房間裡?”
威爾斯頓垂下的手微微震了一下,拉斐希爾並沒有回頭捕捉他那最輕微的反應,“在我不在這裡的期間,他還在侵犯夏蕾亞是不是?”
“你知道?”威爾斯頓震撼了!
“當你看到一個女人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哭泣時,並不難猜測她遭遇過什麼。我知道菲特森對夏蕾亞的執著,儘管我當時只有7歲。很難想象吧?他在面對自己的妹妹時,做的卻是撕掉她華麗的衣服,吞噬她粉嫩的軀體。”菲特森呵,果然還在撒謊嗎?
“自從你母親精神出現異常後,父親就再也沒有那樣做了。”
那又如何?倘若夏蕾亞沒有瘋掉,菲特森還是會繼續侵犯她不是?拉斐希爾回頭望著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你想離開這裡是吧?”
猶豫了一下,威爾斯頓還是臣服的點了點頭,“我想離開,想了好久。可是我放不下父親對我的養育之恩,至少他對我很好,他從不強迫我做那些……那些他做過的事情。”
“我不管你的感恩之心有多強烈,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包袱,”拉斐希爾冰冷的聲音和視線直直穿進威爾斯頓的心底。“不是什麼養子、管家,你就是一個包袱。記住,威爾斯頓,有些時候,你最好秉持做包袱的原則——能滾多遠就多遠,以不礙事為最高目標。”
嫌惡的脫下沾染了地牢陰溼味道的外套丟給威爾斯頓,拉斐希爾離開這邊樓閣回到自己的房間。即使是一個年輕人的房間,也被菲特森佈置得像個地窖——天花板上的雕刻、四壁深色的帷幔、烏灰的地板、幻影似的亦步亦趨發出“咔嗒咔嗒”聲的紋章甲冑——他從幼時起就看慣了。
在斯巴頓城堡里居住的人似乎從來都不需要仰仗光亮來看清事物,但燭臺裡顫抖的火苗,會讓拉斐希爾時時感覺到脆弱的存在,一如生存的命脈。在這個莊園裡,黑夜就像只是幾千幾萬個黑夜中的一個,漫漫而無邊際的世界,黑夜一個套一個,串成一串,其中的魅影裡彷彿有什麼在召喚著遊蕩的魂靈。
拉斐希爾坐在書桌前,窗外的風吹著高樹幹燥的長枝。隔著玻璃仍能隱約聽見清冷的風聲,看到樹枝幹脆地斷裂,整個荒園都堅硬著沒有一點溫度。他望著窗外良久,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
昏黃的燈光下蔓延血腥的氣息
我的鼻子早已習慣這種鮮豔的味道
終於長途跋涉回到家中
重新在尾指戴上華麗的指甲
不能再取下,也不可以丟失
這是我權利的永恆象徵
甲蟲貪婪的吮吸指尖的殘味
誰也不能阻止一切荒誕的殘酷
放下筆唸了念,終究還是將紙放在火燭上,看著紙上的詞句漸漸化作陰暗裡的星星點點。白煙繚繞,一切化為烏有,不再有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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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渥拉爾坐在書房裡,長時間看著沙發動也不動。在不久前,拉斐希爾還躺在上面,一邊聽著他為他朗誦詩歌,一邊就像在傾聽隱隱約約、又異常珍貴的樂音時那樣,眼睛看著別的什麼地方。
拉斐希爾已經離開三個星期了。儘管以前他在這裡時也很少說話,但聖渥拉爾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個屋子是這麼空曠過。
拉斐希爾離開以後,他的時間空餘了下來,更多的放在了墨洛溫家紡工廠的經營管理學習上。他就像一個不斷吸水的海綿一樣吸收著各種知識,他的努力甚至讓埃格特覺得小兒子最近怪異得讓人摸不著頭腦。沒有人知道聖渥拉爾心裡,此刻正需要這種庸碌。
他一直都在想著傑普達,想著拉斐希爾,想著如果傑普達此刻出現在他面前,他也許會無助的倒進傑普達的懷抱裡,那種想要共同分擔一些悲傷的需要是那樣強烈,那樣折磨人。心中的堤壩這時好像要崩潰了,然而它並沒崩潰,他茫然了,像個迷路者那樣木然的必須往前走。其實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傑普達是個路過的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