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放好,才道:“這小鬼在二門外鬼鬼祟祟,被我臨時抓來的。”
裴邵哭喪臉道:“蕭姐姐,你別告訴我哥哥。”
李湘南奇道:“你什麼把柄落在她手裡了?”
蕭溶月眉飛色舞要說,裴邵連忙攀著她衣袖不許她說,兩人拉成一團,李湘南笑道:“好了好了,別沒大沒小,你趕快走吧。反正不是偷懶沒練字就是沒練劍,猜都能猜到。誰耐煩到你哥面前告狀去。”
十來歲的裴邵黑著臉走了。他哥哥裴烈和白雁行如今都已經出府了,兩人吃住都在軍中。裴夫人趙婉也帶他出府單獨居住,家裡只剩他一個小孩兒,就怎麼也坐不住了,還是常常來將軍府廝混打發時間。
蕭溶月開啟首飾匣,李湘南倒吸了一口涼氣。純金鑲寶石的頭面一套,玉簪金釵戒指手鐲更數不勝數,最稀奇的是有十顆拇指蓋那麼大的珍珠,渾圓透亮,一絲瑕疵也無。
蕭溶月說:“是朝廷裡什麼官送來的,說成國公的弟弟小白將軍要結婚,上趕著巴結。孫叔業說不用白不用,讓我挑了些給你送來。你看看可還中意。”
李湘南皺眉道:“我們江湖兒女本來就不愛這些個釵環粉黛,只是這禮也太貴重了些。”想來還是孟子鶯瞭解她,三十二件貴重無比的玉器,十六柄稱手好劍,還替她蒐羅了無數琴譜秘笈,每一樣都極稱她心意。
蕭溶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李湘南拉她到旁邊坐下,欲言又止,最終一笑,道:“蕭姑娘,裴夫人已經搬出去了,我出府之後,這院裡就交給你了。下人我也都交代過了。白大哥起居飲食向來簡便,倒也沒有什麼需要外人插手的地方。只一件事怕你做不好,將軍不好新衣,舊衣若有破損的地方,就拿到東府來給我修補。”白雁聲把家裡兩個婢女撥到東府去伺候她,還沒空去買丫頭,這邊府裡除了蕭溶月就沒有女眷了。
蕭溶月好似沒有聽懂她這話裡的深意,只顧點頭,卻突然道:“湘南姐姐,我有一件事想與你商量。”
邕京金剛橋附近是廟會集中的地方,每每站在上游石橋往下看去,河上總是畫船蕭鼓,晝夜不絕。
時值靖寧末年,兵戈之後,人煙稀少,街面冷落鞍馬稀。
歲入寒冬,河道兩邊的柳樹也落光了葉子,無枝可折。橋下停了一輛馬車,一排舉著“迴避”“肅靜”大字的隊伍。馬車簷角掛著燈籠,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成”字。
見是成國公府的鹵簿,路過的人遠遠就避讓開去。
長橋片月,如對寒波碧。
成國公、討虜將軍白雁聲站在橋上,身披黑色大氅,默默望著腳下流水。十年之前他便是在這裡遇到孟子鶯的,他的人生也是從這裡真正開始的。十年未到,而人事全非。往昔的歡娛都變成刻骨的相思。巧者勞而智者憂,何時才能乘不繫之舟,飽食而遨遊。
天色漸漸灰暗,忽然遠處有馬蹄聲傳來。他揚眉望去,河道邊奔來兩騎,俱是御林軍兵士打扮,兩人遠遠地就滾鞍下馬行禮。
原來是皇帝在宮中發了一天的脾氣,高公公請成國公進宮勸慰。
有皇帝的恩旨,如今宮裡他也是來去自由了。
行到中樞,白雁聲見一個人從兵部匆匆出來,他記得是謝家子弟,靖寧初年曾奉謝鯤之命到徐州支援,住在北溟堂。
謝連城早已看見他,避無可避,就走過來朝他見了個禮,面上不冷不熱,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白雁聲聽說他來兵部交還兵符文書,不由關切問道:“謝公子有何打算?”
謝連城毫不避諱道:“連城和家姐一樣,都有個心願,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從今往後,便要四處遊歷,飽覽神州各地的風土人情。”
白雁聲默了一默,問道:“你姐姐還好嗎?”
謝連城淡淡道:“年來消瘦知何似,應不減素梅孤潔。”
他往皇帝的寢宮煙波殿去,已是掌燈時分。到殿門口,兩個內侍提著燈籠專在那兒候著,提醒他:“大人,小心地上的碎瓷。”殿內果然一片狼藉,劉破虜把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
白雁聲隨宮侍往偏殿走去,見書案前蜷縮一個小小人影,抱膝坐著,下巴擱在膝蓋上,說不出的疲憊可憐。
他預備要大禮參拜,皇帝頭也不抬,悶聲道:“你過來。”
旁邊的高公公悄無聲息出了殿門。白雁聲遂走上前去,方要下跪,劉破虜卻在龍椅上伸出雙臂抱住了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身上,令他無法下拜。
劉破虜身子輕輕戰抖,忿恨道:“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