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腹。”
老臣繼續道:“楊桃青年才俊,怨不得眾人趨之若鶩,我等只能對飲取樂了。”
說罷舉杯“首輔大人,請。”
林軒緩緩舉杯,眼中笑意頗深“盡興就好,請。”
楊桃見蘇雪塵連飲了好幾盅,想自己當年也是被人玩命的灌,第二日頭痛的下不了床榻,倍感同情,忙上前阻攔。
“別喝了,恐醉酒寢地,痛苦萬分。”
蘇雪塵已是雙腳發軟,被楊桃這麼一拉,更有些站不穩,不免扶了楊桃的胳膊,呵氣馥郁道:“多謝楊大人抬愛,雪塵還受得住,能替大人擋酒,雪塵之幸。”
旁邊的人更加起鬨道:“狀元與大人惺惺相惜,可真應了那句‘勸君莫盡一杯酒,夜出瓊林欲斷魂’。”
語畢,惹的眾人鬨堂大笑。
楊桃不覺氣血上頭,蹙眉喝道:“喝就喝,還怕了你們不成,今日都要滿飲!”
林軒無奈搖頭道:“這小子又犯傻了。”
設宴宮殿不遠處,偏殿一角,尚衣監小李子正當班。
雖是偏殿,門口卻有佩刀侍衛把守。
殿內陰冷溼潮,連盆火都沒有。
小李子雙手收在袖兒裡,瑟縮著抱怨。
這等冷宮,那些個好吃懶做的太監才不願意過來伺候,只嘆自己運氣不佳,被生生的擠兌過來,值個班都要受凍。
眼下已過了晚膳時間,莫說飯了,就連口粗茶都沒得空喝。
偏偏對面宮殿舉行瓊林宴,笙歌陣陣,燭火映的宮殿外也是一派旖旎顏色。
屋內突然有翻動的聲音。
漆黑的床榻上,細若遊絲的聲響,宛若死寂深潭上的漣漪播散開來。
小李子後脊樑一凜,忙轉身朝內屋探頭一望。
只見床榻上做起個人,藉著冷月,單薄的紙片兒一樣。
“起了?”小李子只覺的雞皮疙瘩一身身的掉,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這場面著實��恕�
那人靜默不語,著了一身汙漬斑斑的白衫,強撐著下床,赤腳沾地,也不嫌冷,就那麼直直的走到窗邊。
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猛的推開了窗子。
冷風魚貫而入,吹倒了桌上空心油燈。
“屋子已經夠冷了,怎還開起窗子來了?”
小李子不禁抱緊了肩膀抱怨,正欲起身關窗,卻見那人痴痴的趴在窗子上,毫不畏寒而又欣喜的模樣,頓時軟了心。
也不知這人是個什麼來歷,每天被抬到這裡都是暈死的,渾身的傷,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招人待見。
晚上給站著拖出去,隔日清晨回來又是躺著的。
整日昏睡,飯也吃不上,有時候會有太監蹲著已經煎好的藥進來灌藥汁。
只有這個時候,小李子才能見著那個人的模樣。
那真是用言語也形容不出。
國色天香就算枯萎了,還是比那些開的正盛的狗尾花強上百倍。
這下小李子就更好奇了,但多問了一句,就有那大太監揪著自己耳朵,耳提面命的警告自己這事要腦袋的事,不讓多問。
眼下那人玉琢的手指頭緊緊的扒了窗欞,冷月照在上面,慘白慘白的。
披散著的青絲隨風蕩,露出雪白的頸子,明顯一道猙獰的嫣紅。
小李子看的心驚,只是乾乾的嚥了口吐沫,卻不敢多嘴。
那人卻突然伸手指了對面的宮殿,微微側頭:“那裡在做什麼?”
小李子打了個寒戰“瓊林宴,狀元在裡面喝皇上御賜的酒呢。”
那人抿了抿唇 “好熱鬧。”
小李子憐憫這人不見天日,就強忍著凍,接話道:“今兒這排場可大,光宮女就去了數百,還沒算上那些個打雜的太監呢,說是很多大臣都去了,真喜慶。”
“沒趕上,可惜了,”自嘲的聲音冷清清的“我還真不知道那瓊林宴的滋味。”
小李子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是喉嚨一梗,生生的把想問的話嚥了肚子,想著這事兒可不敢跟比人說,腦袋要緊。
風止,深黑的屋子裡,溫度反而陡然降,莫名的陰冷刺骨。
小李子一對小眼咕嚕嚕的轉,盯著窗子上那完全靜止的人,竟魔障般的伸出了手。
眼瞅著臨近了,發現那人還在喘氣,小李子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對自己不知怎的突然生出這人已經死了的念頭而腹誹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