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說什麼?場地雖然不對,人很對?”
“其實車上還算常規地點吧?我網上看到很多人說的地方,匪夷所思到超出我想象。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到的。”
“以後你少看帖,多看新聞。”
“為什麼?”
“培養點務實精神。”
兩個人話不經腦地聊著。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滿足像個巨大的泡泡,把他們包裹在其中,懶洋洋什麼都不想,惟願跟對方沒頭腦的對話,一直到老。
《逆旅》首場的成功帶動了後期售票。
有人把偷偷錄製的影片片段放在網上。於是除了本市觀眾,還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外地觀眾,原定五天的公演計劃不得不一再延長。
《逆旅》公演的第三天,邱銘傑又一次打電話給紀青川:“去論壇看吧,你的忠實粉又有新帖了。能夠到現場看戲,看來你這個忠實粉要麼是S市人,要麼離S市很近。”
這一次,紀青川熟門熟路開啟天涯海角論壇,找到“牛牛有神”的最新帖子,是一篇劇評:《逆旅——沒有桑丘的堂吉訶德,追尋夢想的聖地亞哥》。
“堂吉訶德和桑丘放眼四看,見到了生平未見的大海,浩浩淼淼,一望無際,比他們在拉曼卻所見的如伊臺拉湖大多了……堂吉訶德與他的跟班桑丘走過千山萬水,離開了西班牙的內陸荒原,來到夢寐以求的巴塞羅城,生平第一次目睹大海。大海的廣闊讓堂吉訶德與桑丘心頭震撼萬端,無以言表。
舞臺劇《逆旅》中的旅人,是一個堂吉訶德式的悲劇人物,他甚至沒有忠心的跟班桑丘陪伴,只能獨身一人上路,直到最後看見大海。
漫長旅途,他不斷追尋又不斷錯過,他的追尋喻示著人生是一場無盡的空虛;最大的苦痛在於,我們的一切追尋,不過是加速失去。
如果——
這出戏你僅看出以上涵義,那我得說,你太悲觀了。
《逆旅》之所以帶給我們感動,更因為它悲劇的外表下,有著希望的核心。
旅人的行為雖然悲壯,卻實實在在是一個英勇無畏的鬥士形象。他失去一切仍在路上,看遍世間百態最後輕鬆上路,在思索未來中繼續旅程。旅人的這種自我追尋,讓人看到人類不屈的意志和心底那盞不滅的希望之燈;看到艱難處境中,始終不懈叩問生命意義的執著精神。唯有這份精神,能帶領我們走出困境。
從這個角度看,與其說旅人像滿腹不切實際夢想的堂吉訶德,不如說他更像《鍊金術士》中,不懈追尋希望最終得到人生寶藏的牧羊少年聖地亞哥。
這份追尋的希望為何能打動人?因為,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追尋的夢。
收攏,壓緊,挖坑,深藏……卻無法碾碎這個夢想。
有人把夢想風乾在歲月裡,直到老了,才敢把死透的夢想拿出來,當做閒聊時的一碟下酒菜;有人把夢想變成現實,以天地為逆旅,行走、尋覓,視百年萬里如等閒,孜孜不倦,追逐一生。
前者是常人,後者是勇士。
但是,駐足不代表不渴望飛翔,流浪也不代表不希冀安定。
故此,常人有時做出勇士的舉動,勇士有時羨慕常人的安詳。
所以,有日日埋頭學習工作的常人,一到假期便去遠方流浪;有時時奔跑疾行的浪子,忽然定居從此成家立業。
旅人與其說是一位獨行者,不如說是所有人夢中的自我。……”
坐在陽光裡很久很久,紀青川註冊馬甲,第一次在天涯海角回帖:
“高山流水,幸有知音。”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全文最難寫的一章。
我的寫文速度一向很慢,一章3000多字,我一般要寫6個小時,反覆斟酌字句、思想,總希望借文章表達一些思考,一點想法。我的工作比較辛苦,早起晚睡常年加班。開始寫這部小說後,我基本上每天凌晨1點睡,早上6點起,午睡放棄,如此才能擠出時間寫文。這部小說足足寫了三個月,起初一個月身體還能扛得住,後來就越來越覺得疲憊,體力和思維都跟不上了。所以這部小說之後我大概不會再寫長篇了,太耗精力。
而本章,又是整本小說中最難寫的一章。4000字,我寫了大概10個小時,期間不知道查了多少資料,把西方文學史、西方作品選、西方現代劇介紹等等書全都搬了出來。
劇本借鑑了《等待戈多》,但是寫起來還是很累。最後只寫了這麼一點,湊合著看吧。《逆旅》的主題跟《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