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沁涼,蔡霖微微抖了一下。白賁本能地將他抱緊一些,快步走到離自己住的正房最近的院子,將他放在床上,拉過錦被來蓋好,小聲叮囑院裡的丫鬟好好侍候,這才快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白楚已將歐陽拓抱進來,叫人去城裡著名的同善堂請名醫來診病,又吩咐總管安排同來那些獵戶的膳食與住宿。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平時安靜的大將軍府頓時喧鬧起來。
太子的居所在東宮,而現在皇宮早已落鑰,如果現在把歐陽拓折騰回去,一定會引起很大的騷動,完全沒有必要。白楚在路上與白賁商議後,決定先把太子安頓在大將軍府,等明日再送回宮去。
草草用完晚膳,白楚和白賁守在歐陽拓床邊,一邊等郎中來一邊商量要不要連夜進宮稟報皇上。歐陽拓仍然沒有力氣,只能躺在床上與他們說話。商議了一會兒,他便疲憊地說:“現在都快四更天了,再過兩個時辰就要上朝,我看就不必進宮去打擾了,明日送我回東宮,再稟報父皇吧。”
有他發了話,便是一錘定音,白楚起身回自己的大司馬府。白賁等郎中來給歐陽拓看病治傷之後也去歇息。歐陽拓住在他的正房,上百名親兵將院子圍得水洩不通,以策安全。
大將軍府的這個夜很不平靜,而蔡霖卻渾然不覺。他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睜眼看了看陌生的屋子,便感覺飢腸轆轆,餓得整個肚腹都在痙攣,疼痛不已。他努力吸氣忍著疼,從床上起來,蹣跚著走出門去。
這裡很安靜,明媚的陽光照著精緻的房舍、雕花的矮牆、高大的樹林以及奼紫嫣紅的花園,沒有雞鳴犬吠,更沒有蟬聲鶯啼,彷彿偌大的大將軍府裡空無一人。蔡霖抬手擋住陽光,左右看了看,打算自己找水梳洗,然後再去吃東西。
剛剛步下臺階,旁邊的耳房裡便有一個小丫鬟跑過來,恭敬地說:“公子請在屋裡稍等,奴婢這就侍候公子梳洗。”
蔡霖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回身走進堂屋裡坐下。
小丫鬟動作麻利,很快便端著銅盆進來,將備下的巾帕浸進熱水裡,又拿過青鹽、瓷杯送上,侍候著蔡霖淨了牙,再洗臉,然後替他把頭髮梳好。
等她忙完,有兩個丫鬟提著食盒進來,一看蔡霖已經起身,便上來請安。蔡霖餓得厲害,卻仍然耐著性子對她們一一點頭,等她們將膳食放在桌上,這才拿起筷子,斯文地吃起來。
大將軍府果然與外面不同,無論是菜餚還是麵點都很精緻,就連米飯也顆顆晶瑩圓潤,吃起來很香,蔡霖一向胃口不好,這時卻也多吃了半碗飯。
一頓飯的時間都很安靜,他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因此很少說話。那三個丫鬟很懂規矩,他不吭聲,她們也沒有找話跟他聊天,只是站在一旁給他添飯盛湯,送上巾帕,侍候得周到備至。
蔡霖並未誠惶誠恐,舉止神情都很自然,就像過去在魏莊並不是獨自生活,而是婢僕成群,隨時有人侍候一般。他吃完飯,正端著碗喝湯,白賁走了進來,熱情地笑道:“蔡公子起身了?”
蔡霖放下碗,微笑著說:“在下懶散慣了,一向喜歡晚睡晚起,請大將軍見諒。”
白賁擺了擺手,“蔡公子疲累,我很明白。太子殿下已經回宮,臨行前再三叮囑我們,務必照顧好公子。”
“哦。”蔡霖淡淡一笑,“也不用特別照顧,我一個人過了這麼久的日子,什麼都是自己動手,也覺得挺自在的。”
白賁隨口道:“蔡公子家裡沒有其他人了嗎?怎麼會住在魏莊?”
蔡霖的笑容消失了,淡淡地說:“在下確實再沒有親人了,住哪裡都無所謂,魏莊山青水秀,平靜安寧,也不排斥外人,在下覺得很好,就住下了。”
白賁看出他的不悅,連忙解釋,“蔡公子請勿多心,白某並無他意,只是想到公子一個外姓人住在魏家的地方,恐有什麼不便。白氏與魏氏頗有淵源,若公子在魏莊受了什麼委屈,白某便去跟魏員外交涉,以便公子住得舒心。”
“哦,多謝白將軍。”蔡霖面色稍霽,微微欠身,“魏員外待人謙和,胸懷寬廣,只要外姓人安分守己,魏莊都予以接納。莊中人對在下都很關照,使在下安居樂業,十分自在。”
“那就好。”白賁笑著點頭。
蔡霖將碗裡的湯喝完,對旁邊的丫鬟說:“以後別拿這麼多吃食,我用不了,不免浪費。”
三個小丫鬟是第一次聽到有客人這麼吩咐,都有些不知所措,便去看自己的主人。白賁哈哈大笑,“蔡公子不必為我省,吃不了就放那兒,白某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