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霖等他在主位落座後,這才坐下,左右看了看。白賁觀其行而知其意,“我已吩咐下人離得遠遠的,公子有話但說無妨。”
蔡霖點了點頭,便將這兩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白賁聽得神情大變,待他講完,倏地起身,對他長揖到地,“多謝公子冒險相救太子殿下,如此隆情高義,白賁銘記在心,定當厚報。”
蔡霖見他忽然行此大禮,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趕緊起身避開,出手虛扶,“將軍請勿如此,在下不敢當。扶危濟困,原是份屬當為。當日在下並不知太子身份,既見他上了岸,似有生機,便決意出手相救,並未曾想其他。後來太子坦誠相告,在下自應以誠相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總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白賁抬起身來,正要說話,卻欲言又止,側耳聽了一會兒,對他笑道:“我大哥來了。”
他的話音未落,大司馬白楚便走了進來。他是白家嫡長子,與白賁很像,都是身材高大,目光炯炯,龍行虎步,英氣逼人,只是白楚年近不惑,位列三公,比白賁要沉穩許多。他迅速打量了一下蔡霖,便問白賁,“二弟喚為兄來,為了何事?”
白賁招呼大哥和蔡霖坐下,張口便道:“大哥,若不是蔡公子仗義相救,太子危矣。”
白楚大吃一驚,“什麼?”
白賁看向蔡霖,“蔡公子,勞煩你把剛才的話講給我大哥聽。”
蔡霖便把事情又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白楚緊皺雙眉,臉色漸漸變得陰沉。等蔡霖說完,他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又想了一下,這才說:“太子讓你來找我二弟,如果他不在呢?”
蔡霖自然據實以告,“太子殿下說,如果白將軍不在,就去找大司馬,對你說,有個小時候揪過你頭髮的小皮猴叫我來找你,你就知道了。”
聽到這一句,白楚不禁笑了笑,輕輕地道:“果然是太子殿下。”
“肯定無疑。”白賁的一隻大手無意識地按著茶盞,擰著眉說,“去年驚蟄那日,我奉旨出京提調軍馬,返京途中路過白萍洲,太子躲在樹叢中悄悄喚我,與我說了會兒話便獨自離去,這事誰都不知,我回來後只告訴給大哥你,旁人不可能知曉。”
“嗯。”白楚起身對著蔡霖一揖,鄭重地道,“多謝蔡公子高義。”
蔡霖沒想到這位大司馬也跟弟弟一個脾氣,趕緊起身相避,拱手還禮,“白大人切勿多禮。”
白楚也不與他客套,請他坐下後沉吟道:“為今之計,必須立刻將太子接回京城,以免再有不測。”
“對。”白賁迫不及待地說,“我這就帶人去接。我和你的親兵加起來近千人,戰力強勁,就算對方有個三、五千人也招架不住,何況不過百十來個人?”
白楚微微點頭,“就這麼辦,你們全部騎快馬,即刻啟程。”
白賁回頭對蔡霖說:“蔡公子,要辛苦你了。”
蔡霖立刻答道:“在下份所當為。”
白楚立刻出去派人到大司馬府中傳令,命他的親兵隊全副武裝,到大將軍府報到。白賁也傳下令去,親兵即刻整裝待發。
白楚的親兵過來怎麼也是兩刻功夫,蔡霖忽然想起車上帶的東西,“白大人,白將軍,在下把太子託給山中獵戶照顧,帶了他們的山貨出來做掩護,現下要回去,不知兩位大人可否把那些東西買下,在下好把銀子給他們帶回去。都是好東西,鹿茸、虎皮、虎骨、豹皮、狐皮之類的,府中應該可以用到。”
白楚一聽便道:“好,我們買下,要多少銀子?”
蔡霖大略估計了一下,“如果賣給山貨行,應該可以賣到三百多兩,他們要再賣出來,可以賣一千多兩。”
“你倒挺熟悉行情。”白楚笑了,“給你一千兩銀子,可以吧?”
“好。”蔡霖一點也不謙讓,“你們接回太子後,那些獵戶都得搬走,不能在那裡住了,這些銀子給他們,他們也好去別地安家,免得有人遷怒於他們,對他們不利。”
“說得是。”白楚略想了想,“那就再加一千兩吧。二弟,拿銀子給蔡公子。”
蔡霖對他們兄弟的印象非常好,微笑著說:“這麼多銀子,我哪裡拿得動?還請白將軍叫人帶著,到時候直接給那些獵戶就行了。”
“好。”白賁馬上吩咐總管去賬房支銀子出來,交給自己的親兵帶著。
等到一切就緒,大司馬府的親兵隊趕到,白楚和白賁一起上馬,帶著隊伍便如疾風般捲過京城,向南奔去。
《蒼茫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