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
秋風瑟瑟吹不盡,情絲纏,心成結,意難疊,淚乾成灰。
第七章 永夜清漏夢難回
捧一撮泥,隨風散去。田地鄉野,萬般淡淡。我跪倒在地,手撫塵泥,緩緩用指尖在泥地上寫出一個字“逸”。兀自望著那字發呆,晚風吹過,泥土塵沙飛揚,“逸”字又漸漸模糊開去,最終沒了痕跡。
在太子府的時候,刻意地漸漸疏遠,桃花林中,卻不敢投入你的懷抱,只能痴痴地隔空遠望,看你在夕陽下沐著金光的身影。春情媚yao,東庭牡丹,我一心一意佈置的算計的,卻是讓心在那破門的一刻燃燼成灰。我把自己最醜陋的姿態展現在了你面前,然後再落荒而去,從此與你緣盡情殤。
長逸哥哥,長逸哥哥……我對你的情,終究天地難訴,掩荒邊陲。不知何時,淚已乾結在了臉上,暮色向晚,我一人痴痴獨坐。秋風吹過,掀動我的衣襬、眉角,愁腸寸斷。
入夜,我獨自躺在狹小的木床上,聽著屋外秋風蕭瑟。漸漸的,彷彿是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打在茅屋頂,滴落入泥地,在這晚秋良夜,格外清晰。思緒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那一夜,長逸哥哥喝醉了酒。
那一夜,太子府,長逸哥哥的寢宮,一夜qing纏,一晌huan娛,也如同這夜的雨,淅淅瀝瀝,一隨滴到四更。那是憐心入宮以來,最美好的一個晚上,永遠都不會忘記,長逸哥哥溫暖的懷抱,溫柔的親吻。憐心第一次可以那樣擁有長逸哥哥,那些忘情的纏綿溫存,都深深刻進了我的骨髓裡,是我此生最珍貴的回憶。
屋外的雨還在下著,雨水滴答,如珠墜地。我下意識地張開雙手摟緊了自己的身體,彷彿在藉此懷念、重溫長逸哥哥的擁抱。我真的好想念好想念長逸哥哥,好想有他抱著我,好想有他親吻我。可是此時此地,我卻一無所有,只能拼命回想過去,那一夜,那一夜纏綿悱惻,那個夢。可不可以再讓我夢一回,再夢一回長逸哥哥,然而耳畔卻只有悽風苦雨,如泣如訴,一任階前,滴到天明。我的淚水浸溼在自己鬢角眉梢,我的嗚咽只合自己吞回肚中。長逸哥哥,他的心裡眼裡,不會再有我了,永遠都不可能再有我了。二皇子已死,公冶長熙被貶往東桓,五皇子疾病纏身,長逸哥哥再也沒有威脅了,他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地繼位了,沒有人能威脅他了,沒有人能害他了。這樣就好,這樣就是憐心唯一能為你做的了,我本以為這樣為長逸哥哥擋除一切危險之後,我會沒有遺憾,可是此時此刻,我的心卻抽痛難忍,彷彿是被活生生凌遲了。怎麼會沒有遺憾,我失去了長逸哥哥,徹徹底底失去了長逸哥哥,我在他眼裡留下了最難堪的一幕,這一生一世,都抹不去了,抹不去了。
殘淚隕落在寂寞長夜,天明,眼角還掛著昨宵淚痕。第二日醒來,我捂著胸口又咳了一陣,心內悽悽。
田地邊,石桌依舊,宣紙輕攤,我握筆呆坐,望著紙面卻不知該寫什麼畫什麼。想寫“逸”字,卻不敢下筆。墨色久擱不動,迎風而幹。正在呆滯間,卻聞雲婆大聲道:“憐心公子,有人來了。”
我回過神來,循聲望去,只見田野遠處似有一小隊人馬,緩緩往茅屋而來。雲婆過來道:“老頭子說,有貴客路過,要在我們這歇一歇腳,憐心公子要不要跟我過來看看?”
“是什麼人吶?”我問。
“聽說是章澤國來的太子殿下,這下可撞見貴人了呢。”
“太子殿下?”我痴痴道,望著緩緩而來的三人三騎。
雲婆去迎客了,三匹馬踱到田邊,我才看清來人形貌。當首的年輕男子錦袍華冠,劍眉飛鬢,美目流轉,氣宇軒昂,神采風流。身後的兩名男子身著赤黑緞衣,舉止恭檢。看樣子那前頭的便是所謂的太子殿下,身後的兩名是隨從了。
“太子殿下光臨寒舍,嚇剎老婦也。”雲婆恭道。
“我等只是在此歇歇腳,討碗水喝要頓飯吃,老婆婆不必驚慌。”錦袍男子道,翻身下了馬,將韁繩遞給了身後的隨從。他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朝我望了一眼笑道:“老婆婆,那是你兒子呀?”
“哦,那位公子是前陣子受了傷我家老頭把他救了回來,他就住在這了。”
“哦。”
“殿下稍等,雲婆去屋裡燒水。”
“沒關係,有勞婆婆了。”
雲婆轉身進屋去了,那錦袍男子卻眉眼帶笑朝我走來,我一時間失了神,手中的狼毫跌落到地上。正待彎腰去撿,那人已走到我跟前俯身下去將狼毫握進了手裡,他欲抬頭起身,卻恰好迎上我驚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