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兒,開席了,吃飯去吧。”查三省拉了拉越茗的手。
越茗清楚地看見屈鶴皺了一下眉頭!
好兆頭!
“誒。”越茗把手抽回來,往屈鶴的身邊靠了靠,“走吧。”
四個人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期間除了胡瓜幾聲抽泣,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
把越茗等人送上酒席,查三省就走開了,沒有再看越茗一眼。
他喝了很多酒,一杯一杯的往下灌,把自己的肚子當成永遠裝不滿的酒桶,一大酒船的貢酒閉著眼睛一骨碌就下了肚,像喝白開水一樣!連越茗都看的眼睛發直!
他和查閣老站在一起,越茗才發現這爺孫倆長的真像啊!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微微的吊起,半含著,裡面藏了不知道多少算計,稍稍把眼角拉開一些,才發現裡面射出來的都是暴雨梨花針。
此時查三省就用這種眼神看著越茗,越茗覺得這回暴雨梨花針的密度很高,躲無可躲,直接刺瞎了他的眼睛!
查三省瘋了!
驚變
查三省瘋了!
不過他那種充滿毀滅欲得眼神很快就被斂起,就像翠鳥捕魚,只有一次不顧一切的衝鋒,剩下的都是讓人心驚的漣漪。
越茗的脊背上驚出一片冷汗,探出手去抓住屈鶴的手,緊緊攥住。屈鶴狐疑地抬了抬眼,看著越茗鼻尖上冒出的冷汗,反手扣住越茗的冰涼的手,把那五根細長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掌心。
“相公,我餓了。”越茗拿筷子敲了一下碗。
屈鶴,“餓了就吃。”
越茗掃了桌子上那些光鮮亮麗,雕龍刻鳳的菜,指著一盤“奼紫嫣紅”小聲說:“皇上富有四海,卻只能吃這些不墊飢的東西,還真是挺可憐的。”那盤奼紫嫣紅是那胡蘿蔔、白蘿蔔、紫薯、西瓜、哈密瓜雕成牡丹型,圓盤裡碼好,像是供在佛堂上的絹花,好看,但沒有一點菸火氣。
他站起身來,摸摸癟癟的肚子,一手執碗,一手執筷,梆梆敲起來。
“今日良辰,卻無美食,就好比有才子而無佳人,實在是可惜,太可惜咯。”他扶額,做嘆息狀。
眾人聽他這樣說,都停下了手裡的筷子,聽越茗說話。
越茗齜牙一笑,又敲了一下碗:“查公子高中狀元,我們饕餮樓又不像明德齋,送得起你宣德年間的青花大瓷瓶,也不像琢玉樓那麼風雅,沒事整兩株絕世白海棠,只能夠送點吃食,讓大家酒肉穿腸過了。”
一時,查府兩個小廝抬了一張梨花木桌子來,上面擺了廚房四寶——鍋碗瓢盆,整的像是道士降妖除魔。
桌子上還有一隻大烤鴨!
裝在銀盤裡,烤得外焦裡嫩、金黃脆皮、醬汁油亮、香飄四方,鴨脖子向裡折,羞羞怯怯地等著被別人吃。
御膳房的廚師做出來的東西真的不是人吃的,所以這鴨子一上來,在場的人都嚥了一口口水。
“咕嘟。”一百多個人一起咽口水的聲音還真是很悅耳。
越茗得瑟地繼續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今天我特別帶來了饕餮樓的掌刀師傅——屈大廚,此人刀法一流,能把……”
下面有個不爭氣的喊了一聲:“越老闆還囉嗦什麼,讓他上啊!”
“對,對!”下面人聲應和。
越茗給屈鶴拋了個柔情蜜意的眼風,屈鶴會意起身,走到梨花木桌子旁,從腰間拔出那把殺豬刀,一刀剁在烤鴨的脖子上,震得桌子上的陳設抖了三抖!
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肝也跟著抖了三抖。
屈鶴一身白衣,微風輕拂,淡然黑亮的眸子將身後喧鬧的背景都渲染成深藍色的夜色,獨那雙眼睛明亮如星。
然後他舉起殺豬刀,朝著烤鴨劈下去!
……
屈鶴由此出名了,坊間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傳說,關於他和他的刀。
傳說,他的眼神很冷,比冰雪更冷,被他看一眼,如被冰雪。
傳說,他和三個刀客比試刀法,第一個刀客輕揮刀,天上掉下來兩隻蒼蠅,都被劈成兩半;第二個刀客冷冷一笑,輕揮刀,天上掉下來兩隻蒼蠅,卻還活著,只是翅膀沒了;屈鶴連笑也沒有笑,把他的殺豬刀拿出來,只見銀光一閃,天上什麼也沒有掉下來。
那兩個刀客冷笑,笑他刀藝不精,屈鶴用他那寒光凜凜的眼睛掃了一遍他們:“有兩隻蒼蠅再也不能當爹了。”
當然,這是傳說,也是後話。
目前的狀況是,屈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