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兩人揉揉眼,六殿下也被杜衡帶壞,學會戲弄人了。
「小荻,」崇臨眼神有點躲閃,片刻輕道:「你家主子……近來好嗎?」
好什麼好,他莫名其妙的!想歸想,小荻當然不能這麼答,只能說:「爺很好,就是挺忙的。」
「是嗎……」崇臨咬牙抬眸:「我想見他,你請他過來一趟。」
「好、好的。」小荻支支吾吾應下來,認命的跑出去找人。爺說辦完事還回宮,只能去承華門等了。冤孽冤孽,乖乖過來看人不就好了。都敢嘴對嘴喂湯藥,見個面卻跟黃花大閨女似的羞澀什麼勁兒啊,就會給人添麻煩。
傍晚,夕陽西下。崇臨重新梳洗過,裹上裘袍坐在桌案前把玩般若面具,看到窗外踏雪走來的人影,綻出和煦笑靨。
吩咐小安出去關好門,崇臨向杜衡伸出手,感覺他冰涼的指尖疊上來,便輕輕握住:「好冷。今年的春天來得真晚,東君也會偷懶啊。」
杜衡抽出手把窗關上,還他一個笑容:「找我有事?」
「嗯。」崇臨乖巧的點頭:「陪我說會兒話行嗎?」
拉過椅子坐在他身旁,杜衡的手卻不自覺顫抖著。
「……那個琅環,很美嗎?」
沒想到竟問這個,杜衡心跳猛的漏了一拍:「嗯,她很美,心地也很好。」
「你愛她?」崇臨直視他的眸子。
杜衡苦笑:「你想知道?」
低頭思忖良久,崇臨卻緩緩搖了搖頭,展顏一笑:「還是算了。以後……我不會再吐你的藥。時候已經快到了不是嗎?最後能死在你手裡,對我算不得苦事。」
──你在說什麼?
「有時常想,如果沒有生在帝王家會怎樣。但若非如此,便不能遇見你了。」崇臨似是有些微赧,拿面具遮住臉,聲音隔著木頭低低迴響:「對你來說,我只有利用的價值吧?不過時至如今,都沒有關係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杜衡,你要笑就笑吧。」崇臨雙眸透過面具仍可見微瀾,左手死死扣著窗欞,緊繃的指節極為蒼白。「我心裡,一直想著你……靈山那段日子真的很幸福,可惜好夢總會醒來。但很快,我就再也不用擔心夢醒了,這樣也好。」
──崇臨,你究竟說了些什麼?
杜衡久久怔愣著,連呼吸都忘了。
拿下面具長出一口氣,崇臨像是做完一輩子最艱難的事般輕鬆笑起:「沒想到真能說出來。大哥……他一定能保護你。你為昭貴妃做事,要提防她算計暗害。」
見杜衡愕然的面上毫無表情也沒有回應,崇臨咬了下唇,突然湊近了他。
就像一陣風,蜻蜓點水的吻。兩人相觸的雙唇皆是一片冰涼。
實難想象他會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杜衡凝眸看著偏過頭去臉頰通紅的男子,那不是素日睿智冷傲的白玉天家郎,而是多年前執手相伴,羞澀又溫柔的故人。
「這個、給你。」崇臨把般若面具遞給杜衡,眼中盛滿笑意:「雖然很怪……以後讓它代我陪著你,好嗎?」
從沒想過,世上真有流不出的眼淚。
「……你太傻了。」沙啞著嗓子,杜衡硬擠出的話音都變了調。般若臉上彩漆順著木紋有幾處開裂,從眼角到面龐,看來就像狹長淚痕。
華榮宮。
偌大主殿門窗緊閉,昭貴妃華服美髻、滿臉怒容坐在上首,心腹太監孟公公隨侍在側,別無旁人。
杜衡推門進來,也不行禮,挑個舒適的太師椅坐了,嬉皮笑臉道:「娘娘急著找我,可是七白玉容粉不夠用了?」
昭貴妃面上冷極:「原以為你是條長得花哨卻懂人事不亂吠的狗,誰知你們父子倆居然賊膽比天高,背地裡幹些不要命的勾當,想早日投胎嗎?」
「出了什麼事,大驚小怪的。」杜衡獰起眉頭,一張俊臉寫滿不屑,心卻隱隱浮現不好預感而跳得極快。
「你自己看!」哢啦一聲,昭貴妃揚手往地上丟了樣東西。
杜衡大驚失色,竭力忍住才沒發出悲鳴──華妃常戴的白玉荊花髮簪,被摔斷成了三截。
孟公公陰陽怪氣道:「要不是裹屍的太監識得那妖妃容貌,就被當成病死宮女混過去了。照顧她的老東西德全已經杖斃,兩人屍首都丟出宮外餵狗了。」
杜衡青白著面孔,撿起散碎在地的白玉髮簪緊緊攥起,銳利裂口劃傷他的手掌卻渾然不覺疼痛,挺直脊背強笑:「華妃是我父親放的,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