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燕午□的身體感受到涼氣,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把燕向南的神智拉了回來。燕向南先放下這荒誕的想法,繼續扒掉死士的鞋子、褲子,把光溜溜的人扔上了毯子,抖開一床被給他蓋上。
像是察覺到了溫暖,燕午下意識地往被子裡縮了縮,把自己捲成了蠶蛹,只留給燕向南一點黑黑的頭髮。如此幼稚的行為稍稍取悅了燕大閣主,剛才伺候人帶來的不悅和疑惑暫時拋在了腦後。自己的地方被人佔了,他只能在另一側無聊地打坐。
車伕很快把他們帶到了一處殘敗的寺廟,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還漏著雨,但總比外面大風大雨的好多了。馬車被車伕駛進破廟,停在一處不漏雨的地方,這時車伕才發現正對面大佛背面還躲著兩個人,見進來的是趕路人,他們又縮回去了。
車伕自顧自找個地方撿了堆相對乾燥的雜草,火石一撮,升起火堆之後開始脫衣服,佛像後面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叫,“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此脫衣服?著實有傷風化!沒看到這裡還有兩個姑、兩個人嗎?”
車伕聞言大笑,“這大雨下的,穿著溼衣服能睡好覺嗎?再說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沒見過的,哪裡有傷風化了?”說完也不再理會他們,在火堆旁搭好了衣服開始烤,還不忘招呼他的兩個客人來烤烤火,燕向南拿著燕午之前備好的吃食下了車,不客氣地在火堆邊坐下,開始烤肉烤饅頭。
至於為什麼下來的是主人,侍從沒有下來,車伕雖然好奇,但他也知道這不是他該問的。
香濃的烤肉味漸漸瀰漫在破廟裡,引起一連串的腹鳴效應,車伕本自帶了幾個大餅還有路邊買的包子,但那怎麼能跟烤肉相比呢?燕向南吃了兩串烤羊肉、兩塊酥餅、一塊雞胸脯肉,剩下的他不愛吃,便宜了車伕,只拎著油紙包的兩條雞腿回了車廂。
燕午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有些頭痛欲裂,全身發寒,他在黑暗中眨了一下眼,有些弄不清楚身在何方。但很快的他的腦子裡聚集起了幾個資訊——
一,他現在睡著,身上還蓋著被子;
二,他沒有穿衣服,光著身子;
三,他生病了。
燕午猛地坐起身,眼前一片暈眩,還沒等他恢復過來耳邊就傳來閣主的聲音,“睡醒了?矮桌上有吃的,儘快吃下去恢復體力。”
他竟然又倒在閣主面前了嗎?燕午條件反射地就想跪著告罪,卻被一陣沒有威力的掌風拍進被褥間,“想要光著身子誘惑本閣主,你現在還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如果不想風寒加重再讓本閣主伺候你,就老老實實躺在被子裡。”
燕午慚愧,卻也不敢再起身,鼻間飄進一股香味兒,他轉頭看去,矮桌上有一個油紙包和水袋,雖然病著但確實很久沒好好吃過東西了,燕午秉著儲存體力的想法拿過油紙包,掀開,裡面是兩個烤得焦香的雞腿。
他記得,他在縣城買的都是生肉,想著若是來不及投宿就自己料理了,總不能讓閣主吃冷掉的東西。那麼這雞腿是閣主親自烤得嗎?他何德何能吃到閣主親自烤的東西?從沒有受過這種待遇的燕午有些惶恐,手中的雞腿仿若有千斤重。
“怎麼,嫌本閣主烤得不好吃?”
“屬下不敢!”
“不敢?那就是心裡這麼覺得?”燕大閣主故意沒事找事。
“主子……”不懂詭辯的燕午張口結舌,捧著雞腿怔怔地看著一副閒適模樣的閣主。
“算了,吃你的吧。”欺負這樣的死士真沒有成就感,燕向南善心大發地放過了他,“你染了風寒,這大風大雨不適宜趕路,端看明日天氣如何,倘若還是如此,恐怕我們的行程會延後幾日,你的風寒能自愈更好,不好的話也只能熬著。”
“主子,風寒只需多發些汗便會好,沒有大礙,但是屬下怎能佔了您的被褥?”晚上閣主要睡在哪裡?
“佔了便是佔了,你只要快點痊癒不就行了。”狀似不耐地說了這一句,死士不再接話了。今晚比之以往天氣涼些,但他有內功護體,算的了什麼?
接下來兩人果然無話,車廂裡就只有燕午嚼東西的聲音,他靠在枕頭上啃著雞腿,表情認真地彷彿啃著多麼珍貴的東西一般。
趕了近一天的路,車伕早已困頓地睡去,破廟裡只餘火光還在跳躍。過了一會兒,從佛像後面鑽出兩個年輕的公子來,遠遠打量這車伕和馬車,再小心走至廟門前看著這瓢潑的大雨,愁眉苦臉道:“你說這雨何時能停啊,早不下晚不下,等我們到了盈州再下也不遲啊,到時候有房間有吃的,還用的著受這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