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放了。”
“我勸他放的,怎麼,你還想留著穩定軍心?”口氣中隱隱不忿。
“不是,我想……”吳闊蹭到床邊,“我想帶他上京。”
“上京做什麼?”不消他答,陶舟隨即明瞭,“你還要去找吳王?”
“聽說太子殿下被禁錮內宮,也許落燁能救他出來。”
說到周然,陶舟心中也是惶惶,低頭一陣默然。
“落燁武功好,對宮裡也熟,等他把太子救出來後,我再去找他。”吳闊又補充道。最後那個他,指誰,彼此心知肚明。
“可是,落燁沒道理再趟這個渾水。”沉吟片刻,陶舟下了論斷。
一聽對方如此說,吳闊急道:“只要你去求他,他會答應的……”
“你搞錯了吳將軍。”陶舟打斷他,正色道,“是我希望他這一走,與我們再無干系。”
“二弟別忘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帶走京城大部分兵力,如此倉促南下。眼下太子被囚,生死不明,你真能安心?”吳闊也不示弱,將了陶舟一軍。
“吾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陶舟語調淒涼,躊躇了半響,終於妥協,“好,我去找他。”
眼看天色已晚,索性等到入夜,眾人歇下後,陶舟才駕馬出城。好在落燁趕著糧車,走不遠。
星夜裡寂靜無聲,官道上也冷冷清清,所以快馬賓士的蹄聲分外清晰。落燁遠遠聽見後面有人追來,便停車卸韁,靜候路邊。
馬太快剎不住腳,衝出去好遠才調轉馬頭,小步踱到落燁跟前。
“高僧留步。”陶舟下馬。
“阿彌陀佛,貧僧好像見過施主。”落燁一眼便認出陶舟,記憶中彼此有過一面之緣。
“我現在是……胡祿海。”陶舟笑道。
落燁也微笑回禮,“胡公公,找貧僧有事?”
“這車糧食,要送到哪裡?”陶舟打量糧車,上前轉了一圈,開口問道。
“河南受災,臨近各地都有不少災民,貧僧打算將這些糧食分發出去。”
“才這麼點兒,不是杯水車薪?”
“善哉,貧僧能力有限,也只好盡力而為。”落燁低頭嘆氣,不無遺憾道。
“出家人果然慈悲。”陶舟咧嘴一笑,坐上馬車,“我這裡有個差事,只要你願意,不管成不成,我都送你十倍糧食,讓你去普度眾生,好不好?”
落燁不吭聲,抬頭端詳陶舟。眼中此人一頭美好青絲,卻束的不大整齊;衣衫古怪寬大,儒不儒道不道;赤足踩一雙錦屐,按理說簡直不倫不類。但他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自然無比,好似時時真情流露,引人親近。
“我聽……有人說,胡公公乃是貧僧故知?”緊接著,落燁又解釋道,“貧僧遇過一劫,致使頭部受創,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既然不記得了,是或不是,又有什麼分別。你說對不對?”陶舟忽然發現,要強擠笑來,臉真的很酸。
“施主真是……”落燁無奈,“有些不同凡人。”
“如果我說是,把實情告訴你,你還記不起來,那我不是更要傷心;但如果你記起來了,放在眼下,似乎……”陶舟快要說不下去,因為不知怎麼的,鼻子也酸起來的,酸到不行。
“我本不該來找你。”陶舟吸一吸鼻子,跳下車,去牽自己的馬。
“等一等。”落燁上前攔住他。
陶舟低頭,將眼眶裡滿溢的水擠落。再抬頭,望向落燁的,又是一對清亮照人的眸子。“幹嘛?別說你要答應……”
“我答應你。”話一出口,連落燁自己也感意外。
“可你還不知道要做什麼。”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陶舟呆呆看著對方,眉頭不知覺緊蹙,“我想讓你去皇宮裡救人。”
“救誰?”
“前太子,周然。”
“剛失勢的皇帝?”
“對。”
落燁沒再說話,兩人呆立良久,四下靜悄悄的,只有馬在一旁搖頭打響鼻。
“你與他……”好一會兒,落燁才繼續問道。
“他是我結義大哥,與你也是舊識,不過……”到這裡陶舟頓了下,“這又說來話長了。”
“這樣吧,等貧僧回來,再聽你細說?”
“好,我在夔州等你。”說完陶舟翻身上馬,走幾步,又掉頭回來,停在落燁面前,“我不叫胡祿海,我的真名是陶舟,一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