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酒量不好,下午還剛跟人打了一場球,戰逸非腦袋一歪,居然抵靠著滕雲的肩膀睡著了。
睫毛奇長無比,嘴唇輕輕開啟,一個男人這麼不設防的睡顏倒真挺可愛。滕雲試圖扶正戰逸非的身體,想著要不要叫醒他,結果卻瞥見了方馥濃。
那個男人出現在他的餘光裡,馬上令他想起了對方曾與自己情人熱吻的那一幕,那一幕他耿耿於懷至今,即使如今已與情人冰釋,他也無法抹去那一幕曾給自己帶來的痛楚。
遲疑不過瞬間,滕雲把一雙嘴唇覆上去,吻在了戰逸非的唇上。
方馥濃當然看見了。
滕雲讓戰逸非倚靠住雕花扶欄,然後他站起來,一步步向方馥濃走過去。
“什麼感覺?”望著將眉頭蹙緊的方馥濃,滕雲笑了,笑得如同多年鬱結得到紓解,他自問自答,“不好受,對不對?”
一言不發,方馥濃微微眯著眼睛,慢慢攢緊了拳頭。
“你吻見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哦,我得告訴你些會讓你更不好受的事情,我和戰逸非之間並不只有一個吻而已,我還上過他——”
理智瞬間被抽空了,在面前這個男人來得及把嘴閉上前,他朝他的臉揮出了一拳。
第一百零六章 一步錯步步錯(下)
臉上捱了一拳;滕雲毫不猶豫地揮拳反擊——
時間迅捷倒轉,回到相識之初。他們總是留校到最晚的學生,一個在做高出自己幾個年級的奧數習題;另一個在寫情書或者寫檢討。他們是密匝匝一堆孩子裡最引入注目的兩個,幹什麼都佼佼領先於旁人,幹什麼也都互有勝負於彼此;但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更喜歡滕雲,他是父母口中永遠的“隔壁家的孩子”;聰俊、勤勉又善良;什麼都優秀得無疵可指。
時間再往後一點;咖啡館外;兩個互相舔舐巧克力的孩子已經打了起來;古往今來“利益”二字總能令人兵戈驟起,方馥濃沒看見最後戰況如何,也不曾想,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之一。
人為財死,人為情痴,人被生活變得鷙狠狼戾,生活被人薅得一片荒蕪。
媒體行業的人天生對混亂情有獨鍾,在這樣的場合生事一定會引來圍觀,並且馬上便有人拍照。
戰逸非被響動折騰醒了,一睜眼就看見滕雲口吐鮮血,跪在地上。
然後他就看見了方馥濃。
方馥濃並沒有下重手,但滕雲不肯服輸,簡直就是找揍。戰逸非本能地生出反應:這傢伙是來尋釁的,就因為馥木之源的新品方案沒被採納。
“方馥濃,你發什麼瘋?!”戰逸非衝情人喊了一聲,又衝一旁袖手旁觀的幾個覓雅員工喊道,“你們又在幹什麼?!”
老闆的一聲罵讓大夥兒都緩過勁來,一般人選擇上來勸架,反應更機敏的趕緊去安撫媒體,提醒他們別往外頭瞎寫。
嘴角破了點皮,方馥濃也稍稍掛了點彩,何況動手揍人一樣要花體力。氣喘得深沉而緩慢,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望著眼前一臉怒容的男人,說:“我有話跟你說……”
“戰……戰總……”滕雲試圖出聲,可剛一開口血就從嘴裡噴濺出來,好像是被拳頭砸倒時臉磕在牆上,牙齒都磕掉了一顆。
“可我沒話跟你說。一個品牌公關居然搞砸了他的品牌釋出會,如果你有哪怕一丁點的職業道德,也不會在這樣一個日子裡跑來鬧事!”與方馥濃對視時候,戰逸非毫不猶豫地擋在了滕雲身前,似乎是怕自己面前的野蠻人再對別人動粗。
“你……”將辯解的話悉數吞進,方馥濃反倒笑了,“不可理喻……”
滕雲本可以倒在地上繼續扮柔弱、博同情,可他覺得喉嚨裡被什麼東西卡得難受,一運嗓子居然吐出一顆牙齒。
牙齒落在手心上,連帶著清晰的牙根。
“鬧夠了嗎?鬧夠了就請你出去。”
“簡直沒法跟你這笨蛋溝通……”公關先生搖了搖頭,露出成年人對付小孩子時才會露出的無可奈何表情。他沒意識到被戰逸非擋著的滕雲站了起來,那傢伙突然撲過來,朝他報復性地給出一拳。
戰逸非攔在兩人中間,完全阻擋了他的視線,引走了他的注意力。方馥濃來不及反應,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後,人踉蹌了幾步才沒倒下。顴骨處青紫一片,嘴角的血流了更多一些。
對自己這一拳表示滿意,滕雲呼哧呼哧喘著氣,反覆重複兩個字,沒輸。
這一拳至少一半得算在戰逸非頭上,這一天都過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