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難道可以剖成兩半,一半給一個人,一半給另一個人?”
夜飛鵲也是一陣沉默,半晌才道:“我只有一顆心,給不了兩個人。”他將木欲秋的手放在心口,“溫庭芳和我同母異父,皆為前代宮主所出。江宮主不願別人知道,便說我們是她從外面抱回來的。”
木欲秋聽到如此秘聞,不禁睜大了眼睛,“你和溫殿主竟然是兄弟!”
“我對溫庭芳,只有兄弟之情。他對我,卻不止兄弟之情。”夜飛鵲的聲音平淡無波,“世路風霜,世事顛倒,他是我世上唯一的血親,你是我世上唯一的珍愛,我想兩者兼得,卻不可得。”
木欲秋不知如何安慰夜飛鵲,他忽然想起一物,連忙從懷中掏了出來,“聽說這是前代不夜宮主的遺物,我偶然所得,送給你吧。”此物正是他從元寶山莊寶庫之中得到,由金鈺所贈的扇子。
夜飛鵲接過扇子,展開扇面。他將扇面上的題詩唸了出來,“北林夜方久,南月影頻移。何啻飛三匝,猶言未得枝……”他久久不語,過了一會才說:“江宮主雖然是我母親,我們之間卻並無母子之情。不過此物是你送給我的,我一定珍藏。”說完,他將扇子收入袖中。
木欲秋心中尷尬,又想到曾於床榻之間看到夜飛鵲滿身傷疤,那時他便猜測夜飛鵲童年與少年之時過得不是很好。夜飛鵲的母親雖然貴為宮主,卻對親生兒子如此苛待,果然不愧是江湖聞名的妖婦。
夜飛鵲對於江採珠無愛無恨,他感受到木欲秋目光中的憐憫,坦然道:“你無須可憐我,不夜宮向來如此。”
“如果是別人遭受這些,我會可憐他。你遭受這些,我明知道你是一個不需要憐憫的人,我還是可憐你,我不僅可憐你,我還心痛得不行。”木欲秋低下頭,“要是你也被我師父收為徒弟,和我一起長大就好了。”
“如果我沒有遭受這些,我就不是今天的夜飛鵲。”夜飛鵲平淡的說,彷彿過去的困苦於他不值一提,但他放在身後的手卻握成了拳頭。
木欲秋捧著夜飛鵲的臉,深情地說:“即使你沒有遭受過這些,你也是夜飛鵲。”
夜飛鵲看著木欲秋,心中生出恐慌。他想,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這樣一個人呢?
木欲秋柔聲道:“我要去為江允成配藥,你跟我一起麼?”
夜飛鵲點頭。
不夜宮中有一座藥廬,木欲秋以前就是住在這座藥廬之中。
木欲秋在藥廬的藥房中配藥,夜飛鵲坐在一邊看著他。
木欲秋心結已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感覺到夜飛鵲的目光,油然而生繾綣之感,若是此刻能永恆,留在不夜宮也不算太壞。
藥香之中,夜飛鵲也覺得心中寧靜。
君遊忽然走了進來,“欲秋,夜宮主。”
木欲秋停下手中的動作,“怎麼了,君大哥?”
“我是來向你辭行的。”君遊開門見山道。
木欲秋不捨地說:“你這就要走了嗎,不多留幾天?”
君遊神色鬱郁,“江允成解毒之後,何夕便要與他決鬥,終究是兄弟一場,我不忍見兩人相殘。”
木欲秋不解的問:“君大哥為什麼不勸勸他們呢?”
“他們若是能聽我的勸說,便不是何夕和江允成了。”君遊嘆息道,又強作歡顏,“天下之大,勝景無數,我還只看過寥寥幾處,此番我當仗劍遠行,踏遍江山。”
木欲秋想到何夕和江允成即將有一人身死,不由心情低落。他雖不喜江允成為人,但與江允成相處了這麼多時日,覺得此人也並不是絲毫無可取之處。他強笑道:“君大哥一定要給我寫信啊。”
“好。”君遊點點頭,飄然離去。他一邊走一邊朗吟道:“明知向死亦前行,敢為蒼生問蒼天。一生惆悵江湖客,幾世逍遙酒中仙……”
木欲秋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灰色身影,心折不已。他想,他要是能像君大哥一樣仗劍遠行,踏遍江山,該是一件多麼快意之事。
夜飛鵲走到木欲秋身後,捂住了木欲秋的眼睛,“別看他。”
木欲秋拿開夜飛鵲的手,好笑的說:“我沒有兄長,君大哥為人穩重,所以我把他當做大哥而已。”
夜飛鵲抱住了木欲秋,固執地說:“別看他。”
木欲秋傷感地說:“以後就看不到君大哥了。”
“你有我。”夜飛鵲悶悶地說。
“是啊,我有你。”木欲秋轉過身,回抱住夜飛鵲。他拍了拍夜飛鵲的背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