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他傾身拉了他一把,為他拍去衣袍下襬的灰塵。
上官修別過臉龐,待恢復正色,轉身走出房外。
武夫盯著地上的花瓶,雖不明白走出房外的小子究竟在瞞什麼,心下猜測肯定和他的過往有關。
真是……花瓶也不收妥,那小子可真習慣扔下殘局讓他收拾。
數日後,大廳內,四大領頭奉東家之令聚集,等人來到,身旁的一頭野獸也從未離身。大夥兒早已習慣,他們倆恩愛的簡直就是「婦唱夫隨」,令人欽羨,但仍不免懷疑——東家究竟喜歡武夫哪一點?
「東家,武夫的手上捧著什麼?」看起來是非常厚的一整疊,若一張張攤開,估計可以從大廳延伸至鋪子大門外再沿著街坊……不知能鋪到幾條街外去……
單摸金有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進出貨的冊本……
上官修為他解惑:「這是我要請你們做的事項,明細寫得清楚,一人一份。」
大夥兒的臉色一僵,怎瞧都不像一份……每個人硬生生地接過一疊五寸厚度。
「這麼多……」鐵鉤子的臉色發青。東家將事業擴充套件得越大,他們越命苦。
玉算盤擰了眉頭,「東家想歸隱山林是不?否則怎給我帳本……」
刁三杯掀了掀幾頁,沒吭聲。東家排定了旗下幾家鋪子有待轉運的古物,同時也交給他鑰匙。
上官修交代:「我要外出好一陣子,鋪子暫時交給你們打理,該做的事項我都寫得詳細,你們只需照上面的指示做,就不會出錯。」
「哦,東家真細心,為咱們量身打造該做的活兒。」單摸金捧著一疊進貨冊本,內容詳細記錄品項、價錢、數量和批發商。
「有問題麼?」
「沒問題。」玉算盤問:「東家要外出巡視商鋪?」
「算是。」
「能透露麼?萬一有急事要找,咱們可派人去通知。」
這回,他事先透露:「若有人找,你們就說我出外收帳,有事等我回來再作處理。」
「好吧,咱們會打理好鋪子。」玉算盤捲起其中一本帳冊,直敲在掌心,笑說:「只要是東家的吩咐,我認了。」
單摸金問:「東家要不要帶人手陪同?」
他們現在對東家可寶貝得很,人不會武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難免擔心他在外發生意外。
「有武夫陪著我,不需要其他人了。」
「哦,那麼請武夫帶件傢伙去吧,路上若遇著麻煩事,也好方便解決。」刁三杯說罷,拉著武夫就走。「來,咱們去禁房挑個順手使的傢伙。」
「刁爺對我可真瞭解。」
「當然。我觀察你很久了,那把掛在牆面上的寶貝令你心動,對吧?」
「呵,是該物歸原主了。」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地離開大廳,留下其他人均愕然——
武夫何時和刁三杯這麼有話聊?
重返故里,上官修帶著武夫前往萬來客棧,兩人前後跨入內,王掌櫃登時認出來人。
「啊,真是稀客!上官小兄弟……不不,是上官爺,兩年多未見,我可想得緊。」他眉開眼笑地迎上前。抬頭瞧啞夫……
「唷,就連啞夫也變了哪,英姿颯爽……」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王掌櫃,他不叫啞夫,是武夫。」上官修一臉溫笑地糾正。
「是是……上官爺高興叫他武夫,沒人會在意的。」
上官修掏出一錠銀兩給王掌櫃,「麻煩你派人去守著我的馬車,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好。」王掌櫃掂掂銀兩,挺重的。「呵,上官爺這兩年在哪兒發財呀?」
他淺笑,「賣老骨董,我那輛馬車上有兩大箱呢。」他刻意壓低音量說:「裡面的寶貝價值連城,我正在尋找買家收購。」
「哦……」王掌櫃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
上官修回頭喚:「武夫,幫我找位子坐,我餓了。」
他環顧客棧內,都客滿了。有幾名差吏圍坐一桌,劃酒拳、粗口連篇,整間客棧實在吵。
「王掌櫃,有人吃白食麼?」上官修貿然地問。
「呃……老樣子哪。」
「嗯,我想也是。」上官修逕自解下披風,隨手拍了拍灰塵,不禁嘆氣:「我想請人讓座,王掌櫃可允?」
「這……不太好吧。上官爺,那些人惹不起……」他一點就通,上官爺想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