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支支吾吾間,一打眼瞧見了不遠處一個人影,登時如蒙大赦,幾乎要熱淚盈眶了:“瞧!你哥哥來看你了!”
果然暮色中穆子石緩步而來,齊少衝即刻拋棄了左拾飛,忙忙的迎面跑去:“子石……你病還沒好,怎麼過來了?”
穆子石心緒激盪,並未注意到他稱呼有異,笑道:“我有個好訊息,等不及想告訴你。”
聲音卻是異常嘶啞破損。
齊少衝甚感奇怪,看他臉色白堊般陰鬱,嘴唇卻詭異的紅潤微腫,嘴角更有些破裂,心中一凜,脫口問道:“你的嘴怎麼了?”
穆子石微微一僵,抬手用力擦了擦嘴唇,道:“剛喝藥燙著了……大當家想讓你去雍涼軍中,明日就動身。”
左拾飛聞言一驚想要開口,卻又想到了什麼,低頭沉默不語。
穆子石拉著齊少衝的手:“咱們回去我慢慢說給你聽……左大哥早些歇息吧,大當家說了,明早你送少衝下山,安排他前往雍涼的諸般事宜。”
左拾飛點了點頭,肅然道:“少衝的事全在我身上,我要是有半點兒不盡心盡力的地方,那就萬箭穿心死無全屍,投胎也投到豬狗肚子裡去……”
齊少衝嚇了一跳:“你發這等毒誓做什麼?”
穆子石卻很滿意,道:“左大哥一向待你極好,見你要下山大概欣喜成狂了。”
一路回到糧臺所,已將雍涼之行掰開揉碎說得透徹詳盡,原以為齊少衝還會犟驢樣的不肯就範,不料他卻很是清醒:“我留在南柯山也護不得你周全,你被哥舒夜破除夕夜帶到山下出了事,我就無能為力,那日我就細細想了,遠去雍涼,倒是唯一的機會。”
穆子石驚訝之餘,不由得稍感釋懷,笑道:“其實這幾年我一直在懷疑自己……”
齊少衝不解其意,忙問道:“什麼?”
穆子石悠悠道:“懷疑自己就算窮盡一生之力,也不能讓你腦袋裡的岩漿變成腦漿,或者在天生的七竅通了六竅之後,能看在諸神萬佛的份上,把剩下的那一竅好歹勉強也給打通。”
齊少衝嘴角扭曲了一下,面不改色的自顧言道:“我會見機行事的……你在這裡我雖不放心,但我時常能給哥舒夜破傳些要緊的訊息回來,想必他也不至於太過為難你。”
穆子石收斂了笑容:“不,少衝,你不要為哥舒夜破做任何事,從明天開始,你與南柯山,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齊少衝想都不想,當即怒道:“可你還在這裡!你為什麼總不把自己當回事!”
“不用擔心我,哥舒夜破還捨不得殺我……南柯山少不了我這麼能幹的糧臺。”說這話時,穆子石甚至慢慢漾開一個笑容,只不過這個笑容在完全暗下來的天色中顯得古怪而悽慘。
看著他破裂卻上揚的嘴角,齊少衝的心彷彿被千斤鐵網縛住重重往下牽扯,半晌低不可聞的說道:“你總是瞞著我……總是這樣讓我一無所知的像個廢物……”
穆子石避開他的視線,咬唇出血,可鹹澀的血味根本遮不住那股彷彿還殘留著的噁心的腥滑,掩著嘴,強忍下嘔吐的慾望,勉強道:“若不出所料,這幾年烽靜王定會動手,我只知他要廢掉齊和灃,但廢掉齊和灃之後,卻不知他會作何打算,或許是在宗室中挑一個傀儡,或許乾脆自立為帝……他這幾年潛心謀劃,不急不躁,想來一擊必能奏效。無論如何,你此去雍涼,全靠你自己,好在他在明你在暗,只盼著你此行是與虎謀皮,而非以身飼虎。”
齊少衝聽得很認真,聽完卻用他那雙漆黑的眼睛靜靜凝視穆子石,問道:“你這次的墜馬生病有蹊蹺,哥舒夜破對你……到底做了什麼?”
穆子石登時勃然大怒,這幾年來齊少衝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卻又外強中乾到一擊即潰的模樣:“哥舒夜破只不過是個畜生,他對我做了什麼?你說他能對我做什麼?最壞不過咬一口罷了,如果你只把心思放在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再加上你天生蠢笨得不可救藥,我真懷疑你母親當年為了你害死四哥,到底是不是被蠱惑下咒了!”
顫抖著的手指突然被齊少衝輕而堅決的攥住。
齊少衝沉默著聽他大發雷霆,待他發洩了個夠,方道:“你不說也好,其實我也不敢知道。我怕知道了,卻無能為力,更怕自己會忍耐不住……”
“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更不喜歡眼睜睜看著你受傷自己還不得不忍,忍字心上一把刀,這把刀把心割破了,見了血,再結了痂……就像四哥當年,明明知道母親要毒殺自己,也一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