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不早,送右丞回府!”
“是,右丞請。”恕己掩下神色,起身做出姿勢。
葉擎宇揚手一掌,牡丹描金盃轉眼碎成玉粉,“那臣下,是必要讓您嘗一嘗這逼宮是和景色了!”
“晟!”他揚聲,方才佇立門前,手持馬刀的高大身影忽的閃現,直向恕鉞衝去,刀口切割開空氣。
“鏘!”金屬對撞的聲響異常刺耳,眼見那馬刀已直逼恕鉞面頰,卻突然出現一把長劍,墜了玉佩,叮噹作響,近一個對面,玉佩已不可見,碎裂成塊散了一地,刀光劍影下,印的是小順子的臉,和浩宇的眼睛。
二人同時倒退數步,恕己眼細,瞧見浩宇硬梗著脖子,一口血被他咽回去,心裡頓時一片冰涼。
葉擎宇天生謹慎,見此招不成,對那人使了個眼色,讓他退至一邊,開口道:“恕鉞,這殿外已是一片火海,便是如此,你也不肯乖乖下詔?!”
“你就想要一紙詔令是嗎?”恕鉞笑道。
“是!”
“拿紙筆來。”
恕己一愣,“萬萬不可!父皇,你怎能!”一句話還未說完,猛然瞧見恕鉞面色,拳頭握了又張,張了又握,眨眼間,明黃錦布已呈上。
恕鉞執筆,略一思忖,揮手,行雲流水一段墨跡印出——
右丞滿含狼子之心,小人之慾,妄圖染指我朝疆土,欲逼宮行刺,實屬千古之罪人,必將下得一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將詔令隨手一擲,正在葉擎宇腳下,他滿面歡心拾起,僅看了一眼,已是七竅生煙,一張老臉幾乎皺在一起,“既然你不肯為這天下之士著想,還要固守陳腐舊條,那我也是無話可說。”
恕己臉色變了又變,一顆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恕鉞卻依舊淡定如初,他活了這麼久,嚐了最烈的酒,愛了最愛的人,收了最大一片疆土,座上最高的位置,就差死後當個閻王了,這輩子,在他看來,真是值了。
殿外響起嘶喊聲,拔刀的聲音,拼殺的聲音,求饒的聲音,最後,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的聲音。
恕鉞的臉終於一白,葉擎宇高聲狂笑,浩宇正欲發難,卻礙於手持馬刀的那男人高強武藝,鼻尖額頭浮起一層層虛汗。
時間聲音忽的全消了,恕己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及其和緩,咚——咚——咚——
終於,第一個人破門而出,撕裂開最後一方屏障,殿外的血腥氣息轟然湧入,無端嗆人,恕己恍然間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累了,腦子頓頓的,運轉間聽得見“咔、咔”的細微輕響。
他只看見葉擎宇挺直的腰背,聽見他那氣勢逼人的聲音——“殺!”
恕己閉上眼,又是鈍器入肉的聲音,聽的多了,感到那一絲絲的厭煩沁入心房。
傳來浩宇倒吸了一口涼氣的聲音,再睜眼,滿目燈光琉璃,華貴無比,底下埋藏的全是血肉,人骨,冤魂……
兩把銳器在眼前浮現,似乎是一柳葉鏢和一支箭,箭翎兀自微顫,一滴滴血分明妖豔,是葉擎宇的血,他張大的嘴,睚眥盡裂,口中還含著對新王朝的希望,未脫口而出的野心的花朵,還沒有盛開,便悄然消逝,化成了灰,落在皇宮無人的角落。
恕己覺得他是鬆了口氣的,在看到這支箭後,以及,在恕鉞胸口的那支柳葉鏢。
“傳御醫!”不知是誰一聲長嘯,恕己分辨,那像是自己的聲音。
他身子一軟,險些跪下,眼前一襲銀白盔甲,摸上去刺骨的涼,抬眸一看,這張臉有些熟悉,像是奉壹那小賤人的,恕己想著,不知不覺,唇角綻開一朵花,再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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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己忽的睜開眼,還有些恍惚,也不知眼前坐著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就聽見有侍女急急忙忙報:“太子,您終於醒了,帝急召,在不快些,只怕……”她沒敢說下去,恕己也沒敢聽。
他上身一滯,不過一秒,下個轉身便是一通急躁,坐在床頭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為他披了外袍,恕己側目,唔……是奉壹,他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憂,是怒是怨,神色複雜,在他的攙扶下快步朝帝寢走去。
還未到門口,便見來來往往無數侍女匆匆來往,恕己深深吸了口氣,甩開奉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衝進店內,“撲通”一聲,直愣愣跪在塌旁,那聲巨響震得恕鉞眼皮一跳,緩緩睜開,慘白的嘴拉出個笑容來,顫抖的手伸向恕己,從眉梢到下巴尖,一寸寸撫過一遍,“和你娘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