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動彈不得,他本身是文弱書生,面對這十幾個武侍殺手,哪裡能有反抗的氣力。雨水沖刷,胸口劇烈收縮,劇痛過後,意識便快速退去。他眼睛半闔著看著範安,出乎意料地,眼裡沒有什麼恨意,只有吃驚和無奈。
範安與他四目相對,眼睜睜看他快沒了呼吸。陳以勤的嘴唇微動,似在跟他說什麼,範安俯□去,說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告訴……李見碧……我至愛他……我從來不曾親口告訴……曾以為……來日方長……”
範安聽懂了他的放話,剛想說什麼,抬眼已發覺陳以勤沒了聲息。
他放開手中刺刀慢慢站了起來,於屍體旁邊靜立了十數。十幾個刀衛一聲不吭地看著他,許久,範安走回自己的車裡去,從裡頭拉出了一隻小箱放在地上,道:“裡頭是三百兩黃金,你們拿去分了,連夜出城去,再也別回來。”
他說完翻身上馬,轉頭往範府趕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大結局
第89章 白髮
範安出門時帶了十幾個侍衛;回來卻是隻身一人。門裡的守衛替他牽過了馬,說大人;馬車去哪了?這麼大的雨,怎麼一個人這樣冒雨回來?
範安沒回他的話,只往大廳裡走了過去,並道:“把府裡的人都叫起來;在大堂等我。”
那人見他神色冷如冰霜,不敢多問,忙應聲叫人去了。
範人在書房拿了串鑰匙,路過廚房裡取了只裝白菜的麻袋,他一路往庫房去,將所有存錢的小櫃子挨個拉開,將裡頭的金銀珠寶盡數扔進了進去。庫房守夜的小廝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說大人,你這是要幹嘛。
範安看了他一眼,說別問,去大堂等我。
大堂裡站了上百人,正竊竊私語著,深更半夜興師動眾,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不到一會,範安從外頭走了進來,眾人立即噤了聲,只見他手裡拖著一個麻袋,扔在了元珠腳邊,轉身過來坐在梨花椅上喘了幾口氣。
“我身子不好,你們都知道。現在我說話,聲音響不了,但你們一字一句都給我聽清楚了,我不會講第二遍。”他道,“我今夜犯了夠讓全府的人都掉腦袋的大罪,明日一早,錦衣衛便會上門來拿人。這袋子裡是府上三年所有的積蓄,你們拿去分了。之後馬上回屋收拾細軟,連夜出城。別問問題,也不要哭鬧,我沒有氣力與你們解釋。”
眾人都怔忡著不知所措,半晌,只有元珠問了一句:“我們都走了,那大人你呢?”範安道:“我自有我的歸處。”
元珠是府裡的婢首,聞言抿了抿唇,將腳下的袋子抱起來,道:“是。奴婢現在就把這些錢財分了,大人放心。”她說著走出屋去,將大多數人都帶走了。範安平日貼身的幾個女婢卻愣在原地,著急中眼裡盈滿了眼淚,道:“大人,我們不走,有什麼大不了的罪,奴婢陪你擔了。”
範安起身走了幾步,將櫥牆上掛著的一把佩劍抽了出來,叮然一聲扔到了那幾個面前,道:“你們既然願意陪我死,不如現在就把自己殺了。”
那劍面躺在地上泛著寒光,門外雷聲轟隆,把幾個女婢嚇得哭了出來。範安嘆了一口氣,道:“走吧。”那幾個人跪了三跪,終於起身離開了。
白瓊玉和唐滿還站在原地,白瓊玉見範安看著他,說大人你別看我,我不會走,我也不會自殺。聖上若要殺你,我與你一起死,不會先你一步,也不會遲你一步。
“誰說我要死了。”範安轉了個身,從櫥間拿出一封黃紙,道,“我年前在旻縣買了個四合院,信中是地契,你們拿好,到那處等我。”
唐滿道:“大人可是騙我們?”
“我不騙你們。你當知道你家大人是多麼怕死的人,哪會說死就死了。”範安道,“快走吧,你們跟著我,我反而脫不了身。”他說著又坐回了梨花椅上,道:“我自有安排,你們別磨蹭了,我很累了,你們快走。”
白瓊玉看了他一會兒,領著唐滿走了出去,臨走又問:“夫人還在睡著,可要喚她起來。”
範安說不用,夫人不會有事。又道:“記得告訴元珠,讓這些家奴從後門走,一個一個來,長點腦子,別太惹人注意了。”白瓊玉應了一聲,才轉身走了。
範安長吁了一口氣,腰間的傷口似乎撕裂了,有血水漫了出來。他慢慢站起來往藥房去了一趟,自己動手把藥換了,又擦乾了身體和頭髮,換好衣服後坐回了大堂裡。
人都走了,府裡極安靜,雨水落在中庭池裡,在矮蒿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