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了,可要告訴他你來看過他。”
“不,不用。”範安連忙打斷了他:“別告訴他我回來過。”他開啟了門閂,回頭又看了李見碧一眼,失魂落魄地往院外走了。
有陳以勤照顧著他,他有什麼不放心。他能想像李見碧清醒過來,那人跟他說範大人來看過,他臉上會是何等不屑,可笑的表情。他對他做出這樣的事,無異趁他毫無防備時捅他一刀,過後再來誠惶誠恐地替他扶平傷口有何用處?換做是範安自己,設身處地,當是再也不想見到這種人。
他不指望李見碧能原諒,他寧願他記得那晚的點點滴滴,將這欺辱之恨刻入骨髓。
他就在這廟堂等著他,等他哪天東山再起,入朝為官,與他朝夕相對,即使入目處只有恨意。
73第73章
第七十四章
範安午時才回到範府,元珠在門口等著他;見他從遠處一路失魂落魄地走過來;忙上去扶了,問:大人;你的馬呢?
範安輕啊了一聲;回頭望了一眼,說忘了;大概是路上走丟了吧。他說話間突然笑起來;伸手攏了攏亂了的頭髮,嘆了口氣說人老了,你看我這記性。元珠默默看他的神色;輕聲道:“大人;你沒事吧。”
範安淡了些笑容;沒回話,只抬腳往府裡走了進去。
府中的鄭蔚兒已吃過了午飯,此時正由人陪著在中庭的池邊餵魚。深秋的時節,那池邊的矮蒿里飛著幾隻彩裳蜓,她陪嫁過來的那幾個奴婢便拿著白色的團扇在撲。
那群彩蜓幾下被人撲散了,有兩隻便往範安這邊飛了過來,又停在旁邊的綠蒿尖葉上。範安挽了挽袖口,輕而易舉地拈住了一隻,伸手遞給了跑過來的幾個奴婢。
那幾個奴婢臉上透著桃紅,笑著擠在範安跟前,卻是不敢去接。為首的名喚怡香,回頭看了鄭蔚兒了一眼,自做主張接了過來,說謝謝老爺。她躊躇了幾步,跑過去將那蜻蜓獻給了亭中坐著的鄭蔚兒。
那鄭小姐遠遠看了一眼範安,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拿團扇推了一下怡香的手,那蜻蜓撲地便飛走了。
範安笑了一笑,道:“你們陪著夫人,我下午去御史臺辦公,晚些回來,吃飯不用等我了。”說著轉身要往書房去,走了幾步,又對元珠道,“她若想吃什麼,玩什麼,你都應著,銀子不夠,便去帳房支點。”
元珠道是,旁邊一眾鄭府的奴婢微微紅著臉,說老爺慢走。
範安對鄭蔚兒不薄,府裡吃的用的,留給鄭蔚兒的都是最好,他每月有五十兩銀子的俸祿,給自己和府裡的下人留二十兩,其它都由交由這位正夫人支配。範安自知她對自己的嫌棄,極少與她說話,也不與她同一個屋子吃飯。每日早朝回來,便去御史臺辦公,他前陣子腳受了傷,在府裡休養了兩個月,落下來的公文堆積如山,每日坐到深夜,仍有辦不完的事。
鄭蔚兒未出嫁前在都尉府住著,長兄如父,鄭康時常還管教於她。如今一朝嫁進了範府,倒如缸裡的金魚入了海,連一個管她的人都沒有了。這範安任她在府裡作威作福,從來沒說過她一點不是。
鄭蔚兒喜愛胭脂,隔三差五會去城裡的水色坊買些首飾香粉,她不喜人跟著,有時只帶著怡香一個女婢就出門。範安不想說教於她,出於好意,便常叫府裡幾個侍從悄悄跟著去。
不想跟了半個月,有天兩個侍衛過來跟他說:大人,屬下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範安當時剛辦完公事回來,解了外袍倚在羅漢榻上,抽了第一口煙,抬頭看了那兩人侍衛一眼,道:“不當講。府裡要是沒銀子了,叫元珠把庫房裡各路人送來的禮給當了。”
那兩個侍衛嚥了咽口水,一人道:“大人,不是這個事。”那人左右顧盼了一眼,俯□道,“我們這幾日跟著夫人,發現她每日去城裡的胭脂水坊,都在與一男子幽會。”
範安抬頭看了他一眼,道:“真的?”那人點了點頭,說今天親眼看到那男人還送了只釵子給夫人。範安哦了一聲,這兩人還以為他會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不想範安邊臉色都沒變一下,只道:“我知道了。”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範安又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去帳房領一兩賞錢,這事別再對旁人抖露。”
那兩人應聲而退,範安倚在榻上抽完了煙,將那碧玉菸斗往桌上一擱,起身往北屋走了過去。
鄭蔚兒剛吃完了飯,在北屋跟幾個婢子在桌上玩九宮格子,範安突然走過來,幾乎將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幾人走過來福身做了一禮,脆生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