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大家聽聽!”
這滿朝在座都知道範平秋被貶祁山,那手已插了十數年的秧苗,再好的文筆也要荒廢了。這詩不願意拿出來示眾,必定是寫得不好。那御史中丞偏在這時給他戴個高帽,顯然便是要欺侮他,讓他出醜。
但這滿座文武都在期待他出醜似的,御史中丞的話一落,立即引來連連的附和聲。範安坐不住了,他唰地離了座位,道別別別,這詩寫得慚愧,實在見不得人!他說著便往李見碧的宴席跑過去,那江邊輔的是沙石路,有幾塊凸出來的鵝軟石,範安跑得急,腳下一不留神,嗵得一聲竟摔倒了。
他這一跤摔得極好,五體投地正好撲在李見碧的宴案前。
李見碧挑了挑眉,旁的幾位大臣卻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這人真是舉止之間處處丟人,怪不得行事低調,這一朝高調起來,臉面連同骨頭都丟得一絲不剩,哪還認得出來是當年清風傲骨的範平秋啊。
李見碧旁邊的侍從連忙上去扶起了範安,範安顫顫動站起來,只覺得全身骨頭都碎了。他揉了揉膝蓋正不知所措,那李見碧竟然不嫌棄他,打呼他叫他坐在自己身邊來。
範安受寵若驚,心下一亮,頓時全身都不痛了,幾步走至李見碧身邊,真厚著臉皮坐了下來。他看著李見碧手中的宣紙,討饒著要李見碧將那詩紙還給他。
不料那御史中丞橫出一手,冷不丁抽過那宣紙,還沒等範安反應過來,開啟便朗聲讀了起來:
魏紫姚黃十里紅,東欄一樹雪松松。
五柳不識真國色,投筆折腰向花叢。
詩讀完了,在座百官都饒在興致地看著範安。
這人好生疏狂,寥寥幾句,卻在說滿座不識真國色,只知道頌水贊花?雲想衣裳花想容,這本是賞花宴,不讚牡丹,贊誰去?立時便有人問:“哎喲範大人,你即覺得這滿眼牡丹愧稱國色,那你覺得什麼才叫‘真國色’?”
東欄一樹雪松松……御史如那一幫人便坐在東臺,立時有人往那邊瞧了幾眼,此時有個著白紗衣的女子正站在李見碧身邊,舞完了侍候幾位大人倒酒。那內閣的梁業年立即道:“我看範大人必然是看上了那位倒酒的女子!”
那手拿花酒的白紗舞女本來好好站著,聞言臉唰然紅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與李見碧坐在一起的範安,立時羞答答地跪了下來,道:“小女子不敢!”
範安以手掩面,當下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心道你不敢,我還不敢呢。他著急地看了一眼李見碧,欲言又止,欲哭無淚,憋得耳根都紅了起來。
李見碧心領神會,笑道:“聽聞範大人府內無妻室在側,卻獨自帶了兩個兒子,甚為辛苦。如今難得對此女一見傾心,聖上何不趁此成全了兩人,賜一段姻緣?”
範安下身一抖,冷不下從李見碧的席座上滑了下去,差點倒頭栽到身後的牡丹叢裡。
旁邊的御史中丞一手扶起了他,笑道:“範大人不必如此激動。”
作者有話要說:
11深水幾尺
範安爬起來,剛想說萬萬使不得。旁邊的梁業年上來竟道:“李大人說得極有理,良辰美景,好事成雙。聖上便應允了吧。”
今天的太陽怕是從西邊出來的,這兩個平時抵死做對的李大人和梁大人,沒想到竟在賜婚一事上齊心協力了起來。看來這範大人簡直是朝廷福星,御上坐著的劉熙心裡大為感動,當下便開口應允下來,又吩咐尚書省回去擬定賜婚的聖旨。
範安真是有苦說不出,當下情形已不容他再有推辭,於是只能抹了抹額,跪地謝恩了。他站起來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紅霞滿腮的舞女,臉上抽著笑,心裡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眾人鬧了這一出喜事,心裡甚為開懷。那宴前的白大學士手裡的詩句沒評完,聖上示意繼續,自己下了御臺往旁處休息去了。
範安心還心神恍忽地站著,旁邊的李見碧輕拉他過來,讓他在一旁坐下。親手斟了酒遞給他道:“恭喜範大人今日喜得良緣。我先敬你一杯可好”
範安近在咫尺地看著李見碧,伸手將那酒接了過來,他低頭看著,卻是不喝。另一旁的御史中丞見狀問道:“範大人為何不喝,難不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範安眼裡盈著熱淚。“我先前多有得罪於李大人,不想今日李大人這樣不計前嫌,助我結緣,還替我斟酒。”範安道,“李大人大人有大量,我心裡感動,捨不得喝這杯酒。”
御史中丞翻了個白眼,心道賤人就是矯情。
李見碧拍了拍範安排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