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墉樊府。”撒凡培道,“就是河陽最有錢的那戶,樊家的大公子要個侍伴,看上了他,昨天給了我定金,這會兒人已經送去了。”
範安一愣,腦中突然閃過來時遇見的那輛華麗馬車,他心裡啊了一聲,忙道:“快快快!出門往西追出去,攔下那輛紅色的馬車,那車柵簷頭雕著金鳳!”他說話間已帶頭出了奴場,他身後的衙役立即一窩蜂地追了出來,跟著範安連跑了三條街,終於一條街尾看見了那輛紅色馬車。
眾人二話不說將那馬車圍堵住了,那馬車上左右坐著兩個馬伕,見到這陣勢嚇得青了臉,斥道:“你們幹什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攔樊家的馬車?!”不想後一句話還沒說完便人被人拽了下來。
範安蹬上馬柵,起開竹簾鑽了進去。那竹簾後垂著水綠色的薄紗,範安抬眼往裡看了一眼,馬車昏暗,只從兩邊的竹簾裡漏進細細斑駁的光點,隔著如霧的綠紗,如水中慢慢晃動的漣漪令人眩目。
範安沒看到馬車裡那人的面容,他只看到了那人的輪廓,心下莫明咯噔一聲,一股酸楚從心底湧到鼻尖,令他四肢百駭都痠麻起來,他想哭,又似想笑,不知說些什麼才好。愣了半天,才道:“呵呵,李大人……你在這啊。”
裡頭那人聽到他的聲音明顯吃了一驚,許久伸過手來,慢慢撩起了紗簾,他近在咫尺地看了範安一眼,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範平秋……?”他喃喃著,猛地抓住了範安的衣襟往後推了一把,直到範安的臉露在陽光下,他看了又看,道,“怎會是你?!”
範安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道:“就是我阿。”他將李見碧帶出馬車道,“我帶你回去,帶你回京城去!”他說著雙手環上去抱了抱李見碧,十分歡喜地道:“你跟我走吧,現在就跟我走。”
李見碧還沒回過神來,怔怔看著他也不說話。倒是旁邊的白國祁拉住了他,道:“大人,朱硯現在是流犯,怎麼能跟你回京城呢?”
範安冷看了他一眼:“朱硯不是在採石場被石頭壓死了嗎?你沒看劉場衛給你的報告嗎?”
白國祁怔了一下,這範大人看似高興得傻了,其實腦子還清楚得很。他正不知所措的功夫,旁邊的撒凡培突然上來一把抱住了範安的腿。
“這位大人你不能把他帶走啊!你帶走了他,我怎麼跟樊家交待!我收了他家的訂金,人不送去,他們會要了我的命的!”範安淡看了他一眼道:“這人是官奴,朝廷的流犯,不能買賣,我沒告你的罪你就該知足了。”
“我買他的時候我怎麼知道他是官奴?!我花了銀子買來的!樊家的大公子有他的賣身契!你把他帶走他也不是你的人!”
“賣身契?!”範安河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朱硯是官奴,你哪來的賣身契?!”
撒凡培卻道:“什麼朱硯?!我買了他,他叫錢五!這賣身契南長府管奴籍的刑知過了印,我與樊大公子畫了押。正正經經的契書,怎麼沒有?!”
撒凡培道:“你帶走了他,就是不讓我活了。我是正經的奴商,可以到知府那告你!”
範安嘴角抽了一抽。“那你去告吧。”他拽過了李見碧道,“我這就帶他走,看誰敢攔我。”
“誰要帶走我的人麼?”範安話間音一落,突有馬蹄聲從街角拐彎處傳了過來,範安抬頭一看,只見一身著華服的公子騎著白馬風流倜儻地過來了。那人一手勒著馬繩,一手把著一柄玉色的骨扇,嘴角微翹,端得是邪魅狂狷,高貴冷豔。
範安抬頭看著他,覺得這人確實是那種能把李見碧取名叫“錢五”的大傻逼。
作者有話要說:
50講王法
樊大公子是北墉樊老爺的長孫,全名樊啟山,此人相貌倜儻,家底殷實,是河陽首屈一指的人物,聽說樊家與京城裡的某位皇親有極親好的關係,是以地方大小官員都對樊家禮敬三分。至於是與哪個皇親,有多親好,紛雲百種,倒也沒幾個人說得清楚。
樊大公子踏馬跟前,低頭與範安四目相對。
範安看樊大公子像傻逼,樊大公子也是這麼看範安的。那白馬慢悠悠踏著蹄,攀公子拿扇子蹭了蹭耳朵:“哪來的糟老頭子,腦子被屎糊住了,要跟我搶奴才啊?”
範安嘴角抽了抽。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白瞎了一身風雅裝扮。他才二十八歲,今天留了鬍子,看上去有這麼老嗎?
範安低頭摸鬍子的功夫,旁邊的白國祁走了上去,樊大公子似認得白國祁,眼睛一亮哎喲一聲道:“怎麼白府長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