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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貫波瀾不驚、決不在人前現出情緒的陸之冉竟然瞬間露出這樣毫不掩飾的驚慌,如同受驚的小獸。而奇怪的是,那濃黑不見底的眸子在這樣近乎真心的顯露下,竟比他平素那波瀾不驚的神情更加讓人難以看透,彷彿巨大的漩渦,要將人一口吸入。
葉廷恭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與眼前事毫無關聯的問題——到底,怎樣的陸之冉才是真正的陸之冉?
迅速驅散心中與要事無關的雜念,葉廷恭看著陸之冉盛著不知是驚駭憤怒還是愴然的深眸,道:“你不必如此吃驚,本將在京中這點本事還是有的。”略略一頓,複道:“好歹汪雲崇和你也有過一段情,他被貶白身無法再效佐皇上左右,你怎能在此時做對不起他的事?”
面前一抹淺青色倏地一晃,陸之冉幾乎是瞬間跳站了起來,大聲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崇哥的事,沒有!”
驚訝於陸之冉反常的暴躁,葉廷恭微微一愕。
“我去錦福宮找長公主,是因為,因為……”陸之冉單薄的身子不可自制地輕輕顫抖,抵在桌面上的雙手死死捏緊,如濃墨一般幾乎看不出顏色差別的眸子直直盯住葉廷恭,道:“因為……長公主想知道崇哥現在何處,託我私下裡去查……長公主對崇哥痴心多年,只想知道崇哥有沒有吃苦……而已……”
一個全然意外的答案,竟然是最合乎情理的解釋,葉廷恭一時無話。
雲裘傾慕汪雲崇多年,面對多少王公貴胄的示好都是理也不理,她和雲肅又並非同胞兄妹,其他都可說是雲肅在其後推波助瀾,但云肅與汪雲崇可算是死對頭,而云裘會對汪雲崇思慕如此之久,確是真心一片。
葉廷恭心中嘆氣一口,那麼一個吊兒郎當的傢伙,居然一口氣要走了這麼多人的心,而且這些人物個個要命。
陸之冉驀地一愣,猛然醒覺自己竟對著榮騎將怒喝,眼神中晃過一瞬的無措,隨即只見淺青色的人影再一晃,陸之冉已然單膝跪在地上。
“之冉失禮,請將軍責罰。”低眉垂首,面上眼中的情緒再次被深埋起來,彷彿方才的失控是他人所為。
葉廷恭看著跪在一邊的陸之冉半晌,直起身子站了起來,兩三步走到陸之冉面前,道:“汪雲崇若是真的做了駙馬,你會比現在高興?”
“汪雲崇”三字簡直就是陸之冉的死穴,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晃。
葉廷恭實在討厭陸之冉這樣恭順的一言不發,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道:“你這是什麼出息?!你進十二衛到底是給汪雲崇做事還是為皇上做事?事到臨頭只會懊悔屈就,只知道忍受和強撐,難怪汪雲崇會不要你!”
陸之冉被強迫與他逼視的雙眼仍然看不出一絲情緒,但那被握住的下頜卻隱隱傳來輕微顫抖的觸覺。
葉廷恭猛然放手,驚愕於自己的所為。
惱怒地背過身去,道:“未得聖令私入皇宮,回衛督府去領二十軍棍!”
“是。”身後的陸之冉垂頭應聲,直膝起身。
葉廷恭再次轉回頭時,淺青色的人影已然不見,雅室的竹窗半開,料峭的夜風拂動視窗的蘭花葉,影搖婆娑。
幽僻靜謐的山間小道,清晨初升的暖陽穿過樹蔭灑在叢生的油綠灌木上,葉尖的露水映出陽光中透亮的七彩來,恍如仙境。
四遭全無人跡,連那若隱若現的林間小道都已雜草橫生,偶有一兩間山裡人家打獵時暫歇的茅草房也是罕有人至的模樣。
林中有馬蹄輕踏的微響,兩匹高大的紅棕駿馬並驅而行,其中一匹是空騎,另一匹上卻載了兩人。
南疊楓閉著眼,一手拉著另一匹馬兒的韁繩,一手攢著根蘆葦,半個身子靠在汪雲崇懷裡,用蘆葦的絨毛輕搔他的下頜。
汪雲崇忍無可忍,捉住他挑弄自己的手,道:“我一邊控馬一邊還得抱著你已經夠辛苦了,乖一點。”
感覺被桎梏住的手腕還能動,南疊楓完全不理會汪雲崇的規勸,輕搖著蘆葦又去撓他的鼻尖。
汪雲崇乾脆勒馬一停,將懷中的人往自己身上按緊,道:“再鬧我就在這裡要你了。”
南疊楓開啟璀璨星眸,輕笑道:“我怕你?”
汪雲崇俊眉一抬,也笑道:“不怕最好。”說著便熟門熟路地將手伸進南疊楓衣內,寬厚的手掌在光滑的肌膚上緩緩遊走。
南疊楓微閉上眼,忽然扯住汪雲崇衣襟發力往前一拉,將自己的雙唇覆了上去。
唇上微涼的溫度傳遞過來,汪雲崇含住他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