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嬉笑著就著蔣正愷的勺子吃上一口沙拉,忽然想起了什麼,湊近他說,“最近蛋白質流失的厲害,多補補……”
蔣正愷再遲鈍也聽懂了他在說什麼,臉紅了個徹底,只低頭吃飯不說話。
吃完飯,蔣正愷在客廳看新聞,樂連城興致勃勃地去刷碗。蔣正愷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圍著圍裙的背影,擦洗著碗碟,哼著歌,很快活的樣子。
蔣正愷自從前天從局裡回來,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具體哪裡他說不上來,他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大聲地嘶吼,他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宣洩的出口。樂連城無微不至的關心,熱氣騰騰的擁抱都讓這種難過在不斷地發酵。他恍然間彷彿回到了兩人定情之後便分開的那短短一個月的時光裡,他焦灼,不安,躁動……像一隻被困在陷阱裡的野獸,等待著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等待被救贖。那時也許可以被理解為剛剛戀愛的情侶忍受不了哪怕一刻的和戀人的分離,而現在呢,現在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一個月前,在他還在暗處監視著樂連城的時候,胸腔裡蠢蠢欲動的興奮和抑制不住的仇恨幾乎要把他煮沸。他每天在螢幕上看著樂連城生活,眼前不時會浮現父親慘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他幾乎要把拳頭捏碎。可是現在,還是為了監視麼?一刻看不到他就惶恐不安,每晚的親密中他總是忘情地將自己淪陷進去,一刻也不願離開樂連城的懷抱……
是初戀在復甦麼?
蔣正愷自嘲的想。初戀的偉大力量什麼的,他原本以為只有小女孩才會傻兮兮的相信。可是現在,他越來越動搖了。他的眼前經常會出現那一人少年和青年交織在一起的臉龐,溫柔寵溺地對他笑得莫名開懷,令他想起來很多事——有兩人在山村教室裡激烈的擁吻,有他在夜晚的鄉村野獸的嚎叫聲中握緊他的手,有他蠻橫地伸進他被窩裡的雙腳……
那人溫熱的氣息打斷了他的回憶:“小正,想什麼呢?”
“沒什麼,”他笑,“不過是咱們小時候的一些傻事罷了。”
“誒?”樂連城一下子來了興致,畢竟那是兩人的感情開始的地方。太多的回憶和美好,像清新的薄荷味雪糕,融在口腔裡化開來,止不住的甜蜜和清涼。
話題一觸及到這個,便自然而然的鋪展開來。關於蔣正愷這個叛逆少年初到鄉村鬧得種種笑話,一說起來就能笑死人,什麼把蔥當成野草都成了小意思,最可笑的是……
“你記得麼,小正,你把小彬他媽摘的一大筐給馬吃的果子全吃了,還拉肚子了,哈哈!她的那個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記得不?‘這孩子真可憐,連馬吃的東西都要吃,真的是城裡來的麼?’哈哈,笑死我了!”樂連城笑倒在蔣正愷的腿上,抱著肚子直叫什麼腹肌都要笑出來了。
好容易止了笑,樂連城從沙發上爬起來,眸光閃亮:“小正,咱們再去那裡一次,好麼?”
蔣正愷的眸子明明暗暗閃了一會,溫和地笑了:“好。”
說走就走,樂連城訂了當天中午的機票,天還沒黑透就到了那個村子。
村頭的許願樹還在,滿滿當當掛了一樹的花朵和彩箋,喜氣洋洋地飄舞著,最高的枝頭上掛了一條很長得已經褪了色的五彩布條,扎眼地晃動著。
蔣正愷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誰的傑作,那個人啊,連東西都帶著他身上倨傲的、不羈的神色呢。他回過頭,那人正拖著兩個箱子慢吞吞走過來,嘴裡抱怨著什麼“虐待親夫”之類不正經的話,看他在看著他,便住了嘴,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湊過來。
“看什麼,小正?”他順著他的目光往上看,卻一下子變了臉色,支支吾吾拖著蔣正愷就要走,“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我的?”
“我說是你的了麼?”蔣正愷好笑地望著他,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是當年蔣正愷來時,學校組織的活動,讓大家把願望都掛在上面。據說這棵樹很神,求什麼靈什麼,尤其是姻緣,附近幾個鄉的年輕女孩子都到這裡許願。當時他和樂連城都寫了布條,互相按照規矩沒有看,統統掛在了上面。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樂連城寫得是什麼?
他玩味地看著一旁望天的樂連城,好奇心大起:“你寫了什麼在上面?”
“啊呀,餓死啦餓死啦,快進村啦!”樂連城扯著他離開,臉上一抹奇異的紅暈。
兩人於是拖拖拉拉地往村子裡走,村裡的小孩子沒見過多少外人,也不怕生,大膽地圍過來嘰嘰喳喳:“叔叔,叔叔,你是誰?”“叔叔,你的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