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色珠子一左一右地輕弧度搖晃,似是十分歡悅。
而後,那玉色珠子盤桓在嚴澈額前一圈,仿若觀察嚴澈一般定住……再緩緩升起。
四寸。
五寸。
六寸。
七寸……
當玉色珠子飄離嚴澈額前約一米距離時,還陷入夢魘中的嚴澈,臉上的血色越來越稀薄,漸漸蒙上了一層死亡的灰色,如同先前珠子的顏色一般無二。
玉色珠子似乎有些猶豫地停住了,就那麼停駐在半空,怔怔地“看”著嚴澈。
咯咯咯——
一道黑影衝破竹窗,帶著一身溼氣飛撲向那粒準備“離家出走”的玉色珠子。
黑影伸出一隻爪子,在“咯咯”的叫聲下,將玉色珠子直直撲下……撲進嚴澈的額頭,摁入嚴澈的額心。
玉色珠子在爪子下掙扎不得,不甘不願地再次沒入嚴澈的額心,消失不見。
嘭——
黑影跌落,赫然一隻力竭的超大公雞。
那不是大膽先生是誰?!
大膽虛弱地從竹地板上抬頭,看見嚴澈身上再次亮起一層溫潤的光芒將其籠罩在裡面,臉上死氣盡消,淡淡潤潤的血色也再次回到了嚴澈身上後,大膽腦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徹底閉上了疲憊的眼睛。
——娘,我們去哪啊?
——澈兒寶貝兒,我們去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
——娘……嗲……
——寶貝兒,別怕,娘在這裡。
——娘,可是嗲……很想你,我們回去,好嗎?
——噓,寶貝兒,別吵,娘帶著你,我們去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就我們孃兒倆。
——娘,娘……
——噓,乖哦,澈兒。
……
——不,你不是我娘。
——寶貝兒,怎麼這麼不聽話?我不是娘是誰?
——你不是我娘,我娘不會舍下嗲的。
——哼,你嗲又老又窮,我年輕好看,哪裡會捨不得他?
——放開,放開,你不是我娘。
禍引雞冠山(下)
嚴澈看著惱羞成怒的那張熟悉的臉,陌生感再次升起。
狠狠地搖了搖頭,嚴澈使勁甩開那牽著他的手,後退三步,眼中帶著貪婪地思念與失落地掙扎。
那雙與他相似的臉上,越來越濃地淡漠代替了惱羞成怒,相似的眼睛中,緩緩浮現出帶著不屑的輕蔑……就是那雙眼睛,在嚴澈身上掃視一遍,冰冷無情的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再次響起:“跟我走!孃的好澈兒!”
嚴澈搖著頭,退後一步,躲開了那隻抓過來的手。
正當嚴澈想要大聲叱責那人不是真正的万俟姝瑜時,嚴澈的雙眼大睜……他再次目睹……那隻手,腐爛著,潰爛著……變成了森森白骨。
猛地抬頭,嚴澈盯著那張正在“枯萎”,卻卻已換上“桀桀”怪笑的臉,怒目以對:“你是誰?”
那張“枯萎”的臉,終於也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骷髏頭,上面也同樣還掛著沒有掉乾淨的一絲一坨,令人作嘔的血紅碎肉,發出令人毛骨悚人的空曠“嚯嚯嚯嚯”笑聲:“孃的寶貝澈兒,我是你的娘啊,親親孃親啊,嚯嚯嚯……”
帶著碎肉的白骨手臂伸了過來……嚴澈快速後退……那隻手就彷彿能無限伸展一般,嚴澈後退一步,那手就伸長一步,直到那“嚯嚯”笑聲越來越遠,那隻手還在向著嚴澈抓來。
“嚯嚯嚯……孃的好澈兒,不要走,陪娘……嚯嚯嚯……”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空曠依舊,清晰加倍。
“三兒,三兒……”
“三叔,嗚嗚……”
這時,嚴澈感覺到天地晃動,頭髮昏眼發花,一陣猶如響雷一般的聲音砸了下來。
“三兒,三兒,醒醒。”
“嗚嗚嗚,三叔……”
地動山搖更厲害,嚴澈被這晃動得噁心想吐。
“三兒,三兒,不要嚇唬嗲——”
“嚴澈醒醒,嚴澈你趕緊醒醒……”
“三叔,不要不要春兒,三叔嗚嗚……”
天地之間,雲海湧動,山石碎裂,嚴澈連跑帶躲地避開了一塊又一塊砸下來的碎石的同時,還要在“嚯嚯”的陰森笑聲中躲避那隻抓過來的白骨骷髏手。
好累啊……
“三兒啊……別嚇唬嗲……小藤吐血了,要死了,三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