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神。
“心病才更可怕……”左延低語。
“這不是心病!”夭年吼道,“不過是久食核桃厭了罷了!”
“你一定要如此欺騙自己麼?”左延皺眉憂傷地看著夭年,任憑他那眸子若刀,冰冷割裂了自己的心,卻也無法讓這句話硬生生吞下去,“核桃的味道會讓你想起他的好,你回不到過去,所以乾脆拋棄一切讓你回憶的線索!”
“想要活著走下去,就只能忘記一切!”夭年冷道,“這是當年在冠霞城中,你對恨不得求死的我說的,現在我做到了。”
風夭年握著床邊終於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時辰到了,該出發了。”他摸出放在床榻一邊準備好的衣服丟給左延,“換好,跟我走。”
“夭年……”左延沒接衣服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喃喃道,“真的……只有這條路?”
“我們已經沒路可退了。”風夭年走過左延,沒看他糾結而複雜表情的臉,“從我被斷根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知道,我已經完了。”
82
82、第 82 章 。。。
紅燭搖曳,新娘坐在床榻邊嬌羞低頭,聽著夫君腳步靠近,侍女諾諾褪下,初夜的心情忐忑而期待,不敢抬頭直視來者,只是默默絞著手中的錦帕,心臟一點一點懸起,快速劇烈跳動。
風夭年身著新郎紅袍翩翩而入,低頭瞧著面前面色通紅的新娘,抬起她的臉微微一笑,將她的身體慢慢放平在床榻之上,並不言語,便從床頭開始一盞一盞滅去了屋內的燭火,原本明亮若白晝的房間就這樣淡淡昏暗下來,直到他的身影接近了房門的最後一盞,回頭瞧著床榻上脈脈含情看著自己的女子,將其滅去令屋內陷入一片不見雙手的黑暗。
黑暗之中皇后只知道有人靠近了自己,彷彿與自己一樣緊張和無措,有些顫抖呼吸急促,這種感覺令自己覺得安心,因為這令人不安的夜晚對方亦和自己一般的心情,閉上眼睛迎接那雙臂張開擁抱自己的胸膛,溫暖寬厚地令人有些恍惚。
夜如此漫長,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一樣。
風夭年靜悄悄關上房門退了出去,將赤身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留在了房中。
若自己再也無法延續神嗣的血脈,至少可以將鮮風交託在那個人的手中。
左延,一直在自己身邊默默守護的男人,他的心自己懂,卻無法回應。
風夭年明白,這是自己可以給他最厚重的禮物……畢竟,左延曾是這世界上另一個自己,一扇通往外面美好世界的窗戶,就算是為了緬懷那已經死去的風夭年,亦要將這鮮風最後的生存交託在他的手中。
夭年一邊沿著侍從退盡的畫廊大步走著,一邊脫去罩在外衣的輕薄紅袍,順手便丟在空中,夜風吹來紅袍如血一般氤氳暗淡在黑夜之中,又靜靜落在那一片鮮紅盛開的薔薇花叢之上。夭年一席樸素銀白色衣衫,解下雙髻長髮披垂,再戴上人皮面具,便無人能夠認出,他便是應該享受洞房花燭夜的鮮風主風夭年,繞過畫廊的轉角,順著僻靜無人的小路步行一盞茶的功夫,便從一無人察覺的偏門進入熙攘喧鬧的後花園之中。
賓客使節聚集,熱鬧非凡,觥籌交錯,亭臺水榭,燈火通明。
風夭年就在這人群之中仔細打量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如那在洞房花燭的新人,心跳得如此之快,充滿期待又害怕失落,只能按耐著這種奇怪的心情,慢慢踱步在喧鬧的人群之中——彷彿一切喧囂都與自己遠離,彷彿只有自己一個人、一雙眼睛、一顆心,徜徉在無人的秘境之中——渴求瞧見自己熟悉的影子。
但就如同自己無數次徘徊在王城熙攘的大街上一般,無數次期待和無數次的擦身而過,卻只有落空的茫然和空洞。
但就如同自己無數次站在冠霞城的高高城牆之上,眺望遠處的敖烈國度,日升月落,星辰斗轉,看到的也只是那茫茫草原,卻無讓自己怦然心動的影子。
他,終究是一再一再,令自己這顆不死心的心,一次一次跌落塵埃。
再一次一次,從死灰之中慢慢復燃爬起來,重新充滿期待的慾望。
夭年覺得心頭一陣心酸,原以為已經不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卻發現只要活著便不會忘記不會拋棄這種自我的折磨,他覺得胸悶難耐,瞅著角落之處一扇偏僻幽靜的小門,快速轉入靠在那嶙峋的山石之上,讓冰冷的石壁冷卻自己心中如同火焰一般灼熱的痛楚。
重烈……
重烈……
重烈……
然後,他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