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還沒等賽秦瓊答話,那原本叫嚇得縮成了一團兒躲在炕沿下的野戲子,倒是叫屋外邊那尖利嗓子合轍押韻的一番數落逗得忘記了害怕,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很有些惱羞成怒地一腳把小炕桌踹到了炕沿下,賽秦瓊耳聽著那野戲子叫小炕桌砸得嗷的尖聲慘叫,自己卻是格外打醒了幾分精神,帶著幾分譏諷的口吻朝著屋外叫道:“這是哪家人物調教出來的小崽子?本事不濟,賣的就是這一張嘴不是?想把你賽爺罵著急了出屋跟人廝拼。你們在外邊候著的人物再進屋來耍手藝、得便宜不是?賽爺我今兒還非就不如了你們打的這小主意!當你賽爺是才走場面、剛混江湖的生秧子?還跟賽爺這兒琢磨調虎離山?門兒都沒有!”
像是被賽秦瓊一口叫破了心頭主意,外邊那尖細著嗓門叫嚷的人物倒是猛然間沒了動靜。可才隔了有一支菸卷兒的功夫。屋子外邊卻猛地亮起了一團火光。藉著那火光照耀,賽秦瓊隔著窗戶瞧著個半大不小的身影左手舉著個急就章攢成的火把,右手提著個黑漆漆的土罐兒,搖搖晃晃地站在了院牆上。
也都不等賽秦瓊開口喝問,那顯見得是好不容易才爬上了牆頭的半大孩子已然尖細著嗓門叫道:“賽秦瓊,還算是你心思老到。小爺這點兒主意既然是叫你瞧破,倒也還真不能壞了江湖規矩,仗著人多硬朝著你窯口裡頭灌!只不過。。。。。。。你賽秦瓊能叫小爺今兒晚上走了空手,小爺我可也不能叫你賽秦瓊今兒晚上睡個踏實!賽秦瓊,接小爺的寶貝吧!”
猛地一揮手。那搖搖晃晃站在了牆頭上的半大孩子手中提著的土罐兒頓時砸到了屋外的牆面上,一股子帶著濃厚臭味的黏稠液體四散飛濺,差不離把半面牆都給糊了個結實。
緊隨其後的,那站在牆頭上的半大孩子在一揮手,把那急就章攢成的火把也扔到了那些粘糊糊的玩意上頭。都還不等捏著鼻子靠在窗戶後邊的賽秦瓊挪動身形,一團泛著暗褐色的火焰,已然貼著牆面燃燒起來。
朝後猛地一縮身子,好懸就叫那泛著暗褐色光芒的火焰燎了眉毛的賽秦瓊頓時半蹲在炕上破口大罵起來:“這他媽的。。。。。。。是狗兒油?你們他媽的。。。。。。是城外邊那幫子墳耙子?!”
嘎嘎怪笑著,那搖搖晃晃站在牆頭上的半大孩子得意洋洋地雙手叉腰吆喝起來:“算你賽秦瓊有見識!怎麼著,小爺這點寶貝,可是把你給伺候舒坦了吧?你慢慢受用著,小爺我可不陪你了!”
話音落處,那站在牆頭上的半大孩子微微一側身,像是隻靈貓般地竄下了牆頭,耳聽著那嘎嘎怪笑的動靜飛快地跑了個一溜煙。。。。。。(未完待續。。)
第二百五十二章 瞞天過海 (下)
叫那半明不暗的火苗子燒出來的烏泱泱的黑煙一燻,賽秦瓊剛收了的那野戲子都沒撐過去半杯茶的功夫,已然叫那股子惡臭的黑煙燻得連苦膽水都吐了出來,四腳著地鬼哭狼嚎地要朝著屋外邊爬。可才剛剛爬到了房門口,用一塊茶水打溼了的手巾捂住口鼻、眯著一雙眼睛的賽秦瓊已經重重一腳踩在了那野戲子的脊樑上,生生踩得那野戲子尖叫著手腳亂劃,可身子卻分毫都動彈不得。
看也不看腳底下踩著的野戲子,賽秦瓊緊緊攥著手裡頭兩把小攮子,眼睛卻是死死盯住了屋頂上的房梁,捎帶著還沒忘了拿眼角餘光時不時掃一眼屋後邊那扇只有倭瓜大小的透氣窗戶。
論起來修橋補路、舍衣施藥這樣行善積德的好事兒,賽秦瓊自打從孃胎裡頭出來到現在,正經叫個一竅不通。可要是數算坑蒙拐騙、偷訛盜詐,這賽秦瓊倒還真算得上是四九城裡出挑拔份兒的人物。
就像是今兒見著的這狗兒油,原本是四九城外邊一些個靠著配髒藥換飯吃的墳耙子(注1)鼓搗出來的邪門玩意,用的是死貓、死狗為主料,再加上各路骯髒物件擱在火上煅煉而成。尋常時儲存在土罐兒裡頭,隔得近了都能聞著臭氣撲鼻,一旦遇火引燃之後,冒出來的黑煙更是能經風不散,更兼得能將人嗆得涕淚雙流。
但凡能用得上這樣的歹毒玩意的人物,差不離全都是四九城裡那些個不入流的城狐社鼠。手段也都是擱在瞧上眼的人家外邊點燃一罐兒狗兒油,仗著這狗兒油燃燒時的惡臭黑夜將屋子裡的人全都給燻了出來,再趁著這檔口拿溼布捂住了口鼻、行入室行盜搶之事。
耳聽著腳底下踩著的那野戲子叫喚得煩人,賽秦瓊腳尖上反倒是更加了一把子氣力,嘴裡也是低聲喝道:“別他孃的嚎喪了!麻溜兒的開門出去。奔銅鏡衚衕叫人過來!”
顧不得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