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樁親事也是無可奈何必得結了,萬不能鬧了笑話,寧可強硬些,也不要被人欺負了去。”徐瑩做太子妃和皇后都太潑辣了,孫女兒嫁與宗室,潑辣一點是必須。
兩家結姻,在這個各方為襲爵之事爭得不可開交的當口,把正在爭吵的許多人驚了一下——這又是要鬧哪樣?完全不搭嘛!
鄭琰是旁觀了全部過程的,她當時也到了保慈宮了,徐瑩念著舊惡不與她搭話,看她在顧皇后身邊,更加不待見顧皇后。鄭琰也不在乎,與滿場舊識聊天,讓徐瑩生氣的是,滿屋子的人都當不知道她討厭鄭琰似的,一個個與鄭琰相談甚歡。徐瑩都快要發作了,硬被周王太妃給澆熄了火。周王太妃看著皇太后的樣子,簡直樂不可支:一家子蠢貨,難道沒發現鄭氏父女比鬼都奸滑嗎?他們站邊一向站得準,人家都跟你站對立面了,你們真是不知道死活!
看著別人犯傻,周王太妃油然而生出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鄭琰回來與池脩之一說,不免再嘆息一回:“周王太妃可惜了。”
池脩之道:“也不算可惜,周王早夭身後無嗣,如其當政,比先帝也好不到哪裡去。且如無磨難,周王太妃也不是現在的模樣。”
鄭琰道:“我不過是空嘆一回,”又問,“你們議得如何了?”
池脩之苦笑道:“真能愁死人!聖人聰慧也是天授,於承襲之事總不肯開口點頭。雖則年幼,卻是眼下最好的辦法。只是生累了下邊的人。嫡庶自有禮法,除了韋知勉這樣想市恩收買人心的,響應者少。然而爵位之事,岳父與我都動心了!”要不是想到政治立場問題,要不是想到蕭復禮態度問題,真的真的就要被韋知勉收買了啊!
鄭琰道:“聖人看似溫雅,實有乃祖之風。”
池脩之揉揉下巴:“縱使老聖人重起於地下,遇到今日之事,也只有背地裡詛咒韋知勉,朝堂上擺笑臉,再私下裡一個大臣一個大臣地磨。若是六十歲的老聖人,可能捏著些恩義把柄,挾數十年為君之威,許有些餘地。老聖人在十四……哦,現在是十五歲了,遇上這樣的事情,怕也要愁得吃不下飯。”
“眼下是要拿出一個章程來,既然反對韋知勉所議,就要有個能安撫勳貴的說法。”看人挑擔不吃力,只有身處“創造歷史的時刻”才能明白一項為後人所熟知的、能夠延續的、被人承認符合當時實際情況的辦法的出臺,需要耗費多大的腦力、經歷多少角逐與利益交換。
鄭琰努力回憶了一下她的歷史知識,發現先罔替幾代,再降等,也許是個好辦法。又或者,在授爵的時候,可以分為世襲和不世襲兩種?增大後者的比例。本朝對於爵位已經有了某些不太重要、榮譽性的爵位不給食封,只給俸祿的處理辦法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了吧。但是,即便如此,年載久了,食利者數目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池脩之道:“朝上正在吵著呢。估摸著聖人也該問到岳父了。”
池脩之分析得相當到位,蕭復禮現在愁得跟什麼似的。大正宮裡,蕭復禮豎起五指,託著本書,看得入神。不時移動一兩根手指,看書本穩不穩。想了半晌,發現如果抽了勳貴、有爵世家、最近新興的軍功小集團,整本書都吧唧到桌子上了。
“沒人提也就罷了,一有人提,我不答應,只怕朝臣離心吶!”蕭復禮愁眉不展,眼下朝臣還有三分之一以上是世家,家裡多少有些爵位,而勳貴的數量比朝臣也不少,加上對狄作戰新封爵的人,佔了朝廷的大半部分。當然也有草根,有沒爵位的人,一是數量少,二是與其他人有著各種聯絡,三也是擔心被反攻倒算。
蕭復禮這小皇帝當的,從親政開始,就被各種下馬威,各種考驗,難過得真想大哭一場。一巴掌拍到了書上,把懷恩嚇了一大跳。懷恩也在觀察蕭復禮,他是經過老皇帝時代的人,知道老皇帝的艱難,政治修養可能中下層官吏都高,非常不想讓老聖人的理念被人翻盤,正想說些什麼,蕭復禮已經開口了:“備輿,我要出宮。”
“聖人想去哪裡?”
“去榮安郡太夫人那裡。”
“是。”
到了榮安郡太夫人所居之府邸——返京之後榮安郡太夫人照舊沒住保慈宮,母子相見,都欣喜異常。開心完了,榮安郡太夫人覷著蕭復禮的臉色,問道:“聖人有為難的事兒了?”
蕭復禮勉強道:“沒什麼。”
榮安郡太夫人道:“聖人也別瞞著我啦,已經有人找上我的門來了,說了些半懂不懂的話,丟下許多金珠寶貝,讓我勸聖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