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二日上朝,皇帝照舊稱病不早朝,有事退朝,無事啟奏,難得有御史越眾而出,列下長長清單,彈劾皖州官場眾人,罪責有二十二條,上至皖州知府,下至七品縣丞皆在彈劾之列。
上朝彈劾的摺子不用經過內閣,直接遞到御前。
皖州是什麼地方?
是陳顯的老窩。
皖州官場上的都是什麼人?
都是陳顯的門生、同科、至交心腹。
御筆未批,再隔一日,端王殿下親自出列彈劾西北陳放之十五條罪狀,再彈劾首閣陳顯府邸規建逾制,皇帝雖是也沒批摺子,可卻沒有原樣返還,六皇子彈劾陳顯的摺子留中不發。
陳顯要循序漸進,他們偏要打陳顯個措手不及。
家事未平,再有累牘長篇的政事,陳顯又當如何平定山河?
六皇子扳著指頭算行昭及笄的日子,有了盼頭日子過得自然是一片祥和。
陳家府邸也很安靜,安靜得讓人想捂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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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三三章 廢棋(下)
陳家老宅靜悄悄的,一連幾日下人們只敢小聲地窸窸窣窣地說話兒,若走路比往常快了些,都得引來管事一頓好罵。
趁夜黑天高之時,住在後罩房裡的幾戶人家一夜之間就搬了個人去樓空,去哪兒了?人還活著沒?是趁黑燈瞎火被人拉扯出去的?還是自個兒揹著包袱跑了的?
旁邊住的奴僕們不敢瞎打聽,只敢三三兩兩聚一塊兒,趁著摸黑互通一下有無。
“。。。都是二姑娘和夫人身邊兒得臉的人家,小雀一家脫了籍跑得快,把自個兒閨女兒就撩這兒了。這一連幾天都沒見小雀那丫頭,八成是。。。”胖嬸子手往脖子處一劃拉,“‘咔’八成是。。。”又壓了壓聲音,字兒卻落得重極了,“八成是嗝屁了!”
背後陰了自家姑娘一把,要是那丫鬟還活著,簡直愧對陳顯的名聲!
眾人嘖嘖稱是。
小雀還活著嗎?
陳婼也想知道,可她不敢問,她輕喘出的氣兒都能打亂了這間隱蔽的小屋的節奏,她已經跪了快三天了吧?不對,她也不知道具體已經過了多少天了,小屋的窗欞全都被黑紙蒙上了,她不能透過窗子透過日月星辰來計算時間。。。從長公主府一回來,她連她的父親的面都未曾見到就被幾個婆子揉搓成一團塞到了這間小屋。
小屋裡空空一片,沒有凳子沒有桌子沒有燈,只站著兩個凶神惡煞的嬤嬤。
她必須對著門跪下。否則那兩個婆子就會一邊一個地用腳蹬彎她的膝蓋,逼迫她跪下。
陳婼知道這是天牢裡拷問死囚犯的架勢,也是她的父親表達憤怒的方式。
不許說話,不能交流。屈膝彎腰地跪在偌大的空蕩無人的黑屋子裡。。。先擊潰她的防線,再挫敗她的銳氣,再盡情地宣洩計劃被人無端打破的憤怒。。。
夜裡也能睡,累到極致了跪在地上就算立著也能睡著,每睡了半個時候,婆子就拿涼水衝臉,一個激靈便醒了。
陳婼輕抬了抬下頜,半眯了眼睛想透過門縫捕捉到那縷直透而來的光線,動作一大自然牽扯到僵直的脊背和蜷曲的大腿,還有已經沒有知覺了的膝頭。
“嘎吱”一聲。門縫裡的那道細線般的微黃光亮。慢慢變得寬敞起來。
陳婼手被捆在身後。身子向前傾,慢慢眯著眼睛向上看去,瞳孔漸漸由大縮小。囁嚅嘴唇語聲沙啞輕輕出言。
“周平寧來提親了嗎?”
短短一句話說得慢極了,聲音嘶啞得像水流衝擊下的砂礫,又像從地下三尺悶聲傳來的低鳴。
她是陳顯教大的,她太明白了,如果周平寧久久不來提親,頂多五日頂多,她就會被送到皖州去,再過半載,她這個人就不見了,是死了還是又去了別的更遠的地方。全看她的母親能不能勸住父親。
逆光之下,來人的身影莫名地拉得又長又細,陳婼的語氣像問句,可言語之間很篤定。
來人身形一滯,避開眼去不忍再看,側身一讓輕聲道:“你父親來了。”
黑紙被一把扯了下來,陸陸續續搬進了兩把有靠背的太師椅,一隻小木案,兩支燭臺。陳婼被婆子一把扯了起來按到凳子坐著,她只覺得她的腿像兩根木棍兒一樣吊在腰下,燭光混著日光,陡然一下光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