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甜的苦的都能同她說。”
蓮蓉如今是氣得夠嗆,行昭沒看過這些話本子,眼神卻尖,瞅見地上鋪了本兒封面畫了兩朵石蒜花兒的話本子,想彎腰去拾,卻遭蓮玉一把攔住:“姑娘可不能瞅這種東西!”
行昭愣了愣,再一細瞅,石蒜花兒紅得豔,幾重花瓣往外翻,生生畫成一副妖冶卻拙劣的模樣,心裡頭有了底兒,便問寶兒:“蓮蓉冤沒冤枉你?”
寶兒抽搭一番,眼眶紅了紅,趕緊搖頭,愣了愣又輕輕點了點頭:“沒冤枉。。。”尾音拖老長:“可奴婢都不識字兒!外間的小內侍說這書有用,等俺大些了就能懂裡頭的本事了!俺便花錢買了回來,可看也看不明白!”
蓮蓉當真想摟下身子將那丫頭的嘴給捂住。
本事?什麼本事?
姑娘沒見過這些話本,她可是見過的,話兒糙得很,言語又粗俗,字裡字外地教的全是勾男人的本事!
所以她瞧見這樣的書出現在姑娘的小苑裡頭,真是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竅,得虧今兒個黃媽媽不在,若黃媽媽在,能立刻將這小蹄子打得下不了床——若遭旁人看見了,這一屋子的小姑娘還要不要活了,她們家姑娘的臉面還要不要了,這可是在宮裡頭!
“什麼本事?花了多少銀子買的?”
行昭的神情倒很平靜,抬了抬下頜,清明地看著哭得一臉花的寶兒。
寶兒口裡一嗆,支支吾吾:“沒花多少銀子。。。說是教。。。教。。。做人的本事。。。”
“到底是花了多少銀子!”行昭逼得急。
“三兩。。。”
寶兒將頭埋在懷裡,手袖在袖裡緊緊攥成個拳,她再蠢也知道那內監說的話兒不能給溫陽縣主說——“寶兒妹妹如今在溫陽縣主身邊兒伺候,一道長大的情誼最難得,溫陽縣主的身份還不能嫁個好人家了?到時候寶兒妹妹跟著嫁過去,學上兩三手本事還不會把姑爺迷得葷素不分了?”那內監笑得諂媚,話兒卻讓她聽得眉開眼笑的。
哪個不想攀高枝兒?
行昭一聽價錢全篤定了,字兒都不識,能捨得花三兩銀子去學做人的道理?眼頭沉了沉,心裡頭陡然泛起一股噁心,靠手吃飯就算是稀飯也能吃得甜,靠臉靠身子靠男人吃飯,吃的是天底下最難吃的飯!
世間笑貧不笑娼,宮裡頭跟紅踩白,既有顧太后以色侍君上位的典範在,下頭的宮人自然也跟著學這個本事。
“外頭的東西不許往瑰意閣裡拿,吃食不許,信箋不許,什麼都不許。新來的宮人若是不懂,就來問上面的姐姐。人笨一點兒不要緊,慢慢教就是,我總要護住你們周全。只一條,若太懂得為自個兒盤算,就可勁兒地自己去盤算,休怪我不留情面。”
行昭說得很鄭重。
蓮蓉蓮玉是生死相交,是她將其婉從應邑身邊保出來的,她們都是十成十信實的。
可後來人呢?
皇帝給了六皇子方家,卻給了二皇子陳賀兩家,放在明面上讓他們兩去爭,後宮碾壓向來無所不用其極,誰能確保下頭人的心思都是齊的?她那日要下寶兒是因著這丫頭白白圓圓的臉長得有福氣,可如今看來,白長了一張有福氣的臉,自己太會為自己盤算,算來算去磨來磨去反倒將一身的福氣給消磨掉了。
眾人垂首連聲稱喏,行昭斂了斂襦裙,一道往裡走,一道眼神從躺在地上的那本冊子上一掃而過,抿了抿嘴,心裡有些譏誚。
明明瓤子是石蒜花,外頭卻說自個兒是白蓮花兒,怪道銷路又廣又好。
蓮蓉善後,苦口婆心只讓寶兒罰跪在廊間:“。。。念你初犯,又是遭人矇蔽,今兒個是難得的大喜日子,就不過多責罰。你以為外間的那些小內侍是好相與的?口迷腹劍的事兒,他們幹得比女子都多都熟稔,才七八歲的小娘子,怎麼就不能好好當差了呢?安安分分當差,前程自有人幫你打算。”
跪在廊間,膝下涼涼的,寶兒覺著自個兒臉上的淚被風吹乾了,也變得涼涼的了。
前程幫著打點好,是夠吃了還是夠穿了啊?為奴為僕的下等人就不能上進了?她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才五錢兒,掏光身上的銀子買了那麼本書,是想學本事想過日子的,礙著誰了?
寶兒抽抽搭搭地哭,哭到最後不哭了,直愣愣地望著天兒從湛藍變得一片昏黃,她會記著這個晌午的,一輩子都記著。
將近晚膳,行昭算算時辰怕是已經拜了天地了,擱了筆,其婉便上來輕聲回稟:“。。。將才慈和宮顧家娘子遣了人過來送棗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