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接過,再一細看,心下了然,抬頭問其婉:“誰給的?”
其婉眼神落在腳尖兒,答得倒快:“。。。本是去內務府拿布絹兒,突然竄了個小內侍出來,把紙條兒往我手裡一塞,便跑了。”
行昭默了默,紙條兒是拿宮裡頭普普通通的青毛邊兒紙寫的,被其婉捏在手裡捏得久了,便有些皺巴巴。
行昭埋頭輕手輕腳地將紙條展開,手碾在紙上一點兒一點兒地舒展鋪平。
“水至清則無魚,貪以敗官為墨,惕”
六皇子這個蠢人,想悄不作聲地給她遞訊息,就別自個兒親手寫呀,他怕是不曉得歡宜將他去遼東去江南寫的那些家書一封一封地全展開給她瞧過吧?
行昭前腳將字條細心收在床頭暗匣裡,後腳便守在正殿門口,等方祈一出來便遞了信兒。
隔了三天兒,方皇后便笑眯眯地摟著行昭笑:“平西關的賬簿向來光明正大地放在堂裡,陳賀二人想查便去查,只是他們查的時候你二舅公就守在他們旁邊兒,若是想放東西進去,想改東西進去,陳賀兩人先掂量掂量自個兒吃不吃得住你二舅公的狼牙棒吧。。。”
真是個老當益壯的二舅公!
到了仲秋,宮裡頭顯得很平緩,只有一樁事兒,孫貴人身子漸重,不能侍寢,顧婕妤扶搖直上,一枝獨秀,重獲恩寵。
這事兒算大嗎?
不算,因為宮外頭有更大的事兒,今上長子要正兒八經地娶親了。
與那一次納側納妃不同,這回子是娶正妃,定主母,再說大一點兒,按照皇帝的喜好,或許往後母儀天下的人也板上釘釘地定了下來。!。
正文 第一百七九章 寄柔
二皇子大婚的規格高。
高到哪種程度了呢?
二皇子周恪到底還只是皇子,不是太子,大婚不按例能在皇城裡頭辦,只能從信中侯閔家,八抬大轎抬了閔寄柔入豫王府的門,皇帝愛長子,百姓喜么兒,既然二皇子不能在宮中結親,那做父親的便出宮去觀禮吧。
皇帝大手一揮,定下儀程,要六司備著,正日子出宮往城東豫王府去。
皇帝都去觀禮了,二皇子大婚的規格算高不算高?
方皇后連聲應了,吩咐蔣明英著手去準備,大婚的正日子是十月初十,是欽天監給算的,老學究捋著羊毛鬍子壬戌申辰說了一大通,最後定下這個日頭,“豫王八字缺木,正好信中侯長女給補足了,可豫王妃命裡又缺水,天干地支算下來,初十主水,定在十月初十是頂好的。。。”
行昭一道兒聽心裡頭一道呸,欽天監盤算的是天家事兒,說的卻盡是鬼怪話兒。
前世裡二皇子榮登大寶時,陳家想再上一層樓,愣是讓欽天監將陳家二姑娘陳婼百鳥朝鳳的命格都算出來了,硬生生擠掉閔寄柔,陳婼上位,如今卻又說閔寄柔與二皇子八字正好,天造地設。
一群神棍也不怕將自個兒舌頭給閃折了!
行昭不信,沒有用,只要有人信了欽天監就有賞銀拿——聽見想聽的,自然有人滿心歡喜地什麼都信。
忙忙碌碌到十月初,原本是一直纏纏綿綿在落雨,一到初十天兒便放了晴,透過窗欞望出去,萬里無雲裡有些湛藍湛藍的玉色,讓皇帝連聲讚了幾句好兆頭。
過了晌午,帝后偕行,一輛青幃小車從鳳儀殿裡軲轆軲轆地出去,向公公蔣明英一左一右跟在馬車旁,後面只跟了兩列九城營衛司的人,帝后輕裝出行,行昭身上帶孝怕衝了喜氣兒,只將帝后送到宮道里頭,便轉身回去。
將進瑰意閣便聽見蓮蓉訓人的聲音,上頭主子心不靜,下面僕從的躁氣兒也起來了。
行昭嘆口氣便快步往裡走,將繞過拱門,便看見中庭裡的小石板路上跪著個絞了平劉海,上牙咬了下chun,一抽一搭卻不敢哭出聲兒來的小丫頭,再細看,卻是那日碰著那個虞寶兒。
“這是在做什麼?”
行昭眼風朝下掃了眼,直接問蓮蓉。
“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小丫頭上月份才來,是碧婉姐姐保的,說是為人伶俐又得姑娘喜歡,從十幾個小丫頭裡選了三個來補瑰意閣的差,我心道那鐵定是個出眾的吧?便想好好瞧瞧,哪曉得今兒個我一推門便撞見她在看《白蓮記》,頓時就生了惱氣兒!”
蓮蓉一張臉紅彤彤的,一副氣得不行的模樣,瑰意閣蓮玉的脾氣最好,可卻是蓮蓉最能和人打成一片兒。
用其婉的話兒來說,“蓮玉姐姐得遠遠敬著,可蓮蓉姐姐卻是好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