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去侍疾,淑妃、德妃、惠妃還有王嬪也輪著去侍候,這個皇后排定便好。”又說,“女人家好說好傳的秉性,朕也知道,可宮裡頭是什麼地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時切記三思而行,若再叫朕聽到什麼閒話,就不僅僅是讓皇后著力徹查六宮那樣簡單了。”
這個看似被好運砸中頭的帝王面對與他同枕共眠的女人們,說的話兒仍舊像在朝堂上的那樣硬邦邦的。
一晚上折騰,慈和宮燈火通明,鳳儀殿鬧鬧嚷嚷,宮妃們哪有不知道的,連德妃向來愛說話的都沒敢多留,隨著大流告了退。
帝后無話,守著空落落的蘊著溼意的大殿。
方皇后心裡酸津津的,像是夏天貪涼喝下一盞酸梅湯,卻讓腸肚都又涼又酸起來,輕嘆口氣,給皇帝斟了盞茶,雙手遞過去:“昨兒夜裡丹蔻來扣門,說是母后在小道里跌了一跤,扶著起來後,便說不出話了。。。張院判也開了方子讓先用著,慢慢地養,咱們傢什麼藥石沒有,皇上也別慌。。。”話到一半,半真半假地長嘆出聲,“錯在臣妾,有因才有果,若無昨兒個晨間臣妾與母后爭執的因,又哪裡會出來這樣的果,總是臣妾的錯。。。”
皇帝接過茶盞,小啜一口,沒答話。
方皇后也不說話了,她和皇帝相伴幾十年,昨天皇帝是動了真怒,可如今的愧疚和自責也是真的。
顧氏病的時機討巧,一下子便叫皇帝忘了顧氏都說了什麼,應邑都做了什麼!當真病了也好,在後宮裡再掀不起波瀾,起不了壞心了,皇帝是頭順毛驢,心軟耳根子軟,就算如今心裡頭有怨,順了順便也能捋順。
可別忘了,是誰最後下的令!
方皇后垂了垂眸,心頭默數十下,果然聽見皇帝后話:“阿禮。。。你從來沒在朕跟前自稱過臣妾二字。有因便有果,因卻不是由你而起。。。”
第一百四五章 水澇
皇帝嘆了嘆,單手將茶盞放在案上,“報應不爽,古人誠不欺我。三娘作孽在前,母后動了心眼在後。。。”皇帝手仍舊沒從那盞粉彩花鳥茶盅上移開,周家人慣有的狹長而上挑的鳳眼微微眯起,“若真要怪,也只能怪朕。。。”
不讓她自稱臣妾,自己卻仍舊自稱朕。
看其反應,皇帝分明很清楚阿福身死的秘密,卻在嘴裡繞了無數次也不給她說明白。
方皇后斂眉,遮掩住眼中的情緒,抿唇一笑,再一抬眸已是一片清明,將手覆在皇帝的手上,安慰他:“且怪世事無常吧,若不是那一跤。。。唉,總是我的過錯,皇上是聖人,怎麼會犯錯?天下的人,阿禮,六宮的姐妹,還有幾個小字輩可還都需要皇上的庇護啊。。。我性子硬,皇上也知道,昨兒個不僅衝口而出,還貿然攔在皇上身前。夜裡想一想更覺得心裡面難安,慈和宮侍疾也甭安排淑妃、德妃、王嬪了,一個養著歡宜,一個養著老四,都脫不開身,左右我才是正經的兒媳婦兒。。。”
“你也是養著阿嫵的。”皇帝打斷其後話,他感到累得整個人都快垮了下來,身形放鬆下來,再細想一想覺得自個兒是變得越來越可怕,昨日聽見顧太后發症的訊息,率先翻湧而來的情緒竟然是放心和鬆了一口氣!
顧太后昨兒個險些將那件事說出來,難道真是老了,嘴上便再沒有個把門的了?
皇帝手心發汗,認真地看著方皇后,幾十年了,原先的豆蔻少女最終也變成了眼前這個端正方儀的皇后。父母最終會離他而去,兒女各有心思。臣子朋黨之爭,他能信任,她嗎?
“母后老了。。。”皇帝終究將眼睛移開,落在了黃花木案上雕著的喜上眉梢吉祥圖案上,“母后老了,糊塗了,也該休養生息了。”
皇帝沉了聲調,腦子裡卻突然想起元后未去之時,他們過的那些日子,反手覆住方皇后。眼眸未動,口裡卻仍舊說出了長長的一番話:“。。。生平陽王的時候,母后還只是個婕妤。中宮的兒子已經十歲了,朕也七八歲知道事情了。母后難產,嚎了一夜,可只有一兩個太醫守在殿中,其他的全都來了鳳儀殿。只因為當時的太子患了咳疾。。。產房本是不許人進的,可朕執意要進去,一進去便看見了母后眼珠紅得像在流血一樣。。。”
這是方皇后第一次聽見皇帝說起從前。
“朕卻從來不知道,堅韌得不服輸的母后也會老,也會亂了心智,拿錯主意。”皇帝輕輕闔了眼。不想再言。
他不是太子,是顧太后將柳絮放在中宮之子的枕頭裡,然後他變成了太子。
他親眼看見他的哥哥漲紅了一張臉。手卡著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