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只要顧氏沉寂下來,井水不犯河水地慢慢過,且看看是方皇后活得長,還是她顧太后活得長。
蓮蓉屈膝應了個是,臉上的一本正經便變成了嬉皮笑臉,行昭也跟著笑開。眯著眼和蓮蓉插科打諢,“。。。先頭姨母還在問我,對你和蓮玉有什麼打算。我還沒聽明白,想一想才明白過來。算起來蓮玉翻過年就十六歲了,你也快十五了,宮裡頭的規矩是二十五歲才能出宮,你們兩不同。是我從臨安侯府帶出來的,咱們不按那個算。你只說說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蓮蓉頸脖往後一縮,有些愣愣的,一咧嘴便笑得傻乎乎的:“就跟著姑娘過,往後姑娘嫁人,我也跟著過去。姑娘記得給我找個好男人,要唇紅齒白,眼眸明亮,身形最好這樣高,讀過點書就更好了,可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不許偷看別家的姑娘,也不許賭不許喝酒,要會賺錢,會疼老婆。。。”
一連串的要求止都止不住。
行昭手頭頓了一頓,隨即朗聲笑出來,心緒變得好極了。
這分明還是懷善苑那個會吃醋會耍小性兒,會爭寵會鬧會哭,卻懷著一顆愈漸堅韌的真心的那個蓮蓉!
縱然歷經苦難,也總有些人有些事就在那裡,永恆不變。
暮色四合,行昭哭了這麼一長出戲,晌午又抓緊時間繡香囊,眼睛乾乾澀澀的難受極了,還沒到天黑便臥在床沿半闔了眼,迷迷糊糊地眯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外殿陡然鬧鬧嚷嚷的,行昭猛地睜眼,衣裳也來不及披,湊在半開的窗篷前往外看。
恰逢蓮玉值夜,端著溫水先服侍行昭喝下,一道輕柔緩語:“。。。不是前殿出事兒了,是慈和宮那頭出了事兒。皇后娘娘宣了張院判,蔣姑姑特意讓人過來請您安心。。。”
行昭手一緊,無端想起母親身死的那個夜裡,身子往前一傾,手腳冰涼地連忙下炕,趿上了木屐,披了外衫便往大殿去。
還沒走過遊廊便正巧碰到了蔣明英,蔣明英步履匆匆卻臉上卻不見慌亂,還記得先向行昭福了個禮兒,“。。。縣主儘管安心,皇后娘娘好極了,是半夜裡丹蔻哭哭啼啼地過來扣鳳儀殿的宮門,說是太后娘娘出事兒了,皇后娘娘哪裡還坐得住,連忙宣了張院判就往慈和宮去。”
“太后娘娘當真病了?知曉皇上了嗎?現在姨母回來了嗎?”行昭強自穩住心神,不由自主地向另一個方向去想,顧太后是在使詐還是做什麼?是為了將方皇后騙過去,還是裝可憐搏同情!是想將方皇后陷入一個不忠不義不孝的境地嗎!
小娘子神色慌張,一張小臉一瞬間便變得青白。
是關心則亂,才會草木皆兵吧?
蔣明英笑了笑,彎腰牽著小娘子的手轉身往大殿走,輕聲:“皇后娘娘已經回來了。太后娘娘當真病了,臥在床上半個身子都動不了,話都說不成,這樣嚴重,皇上又怎麼會不去,不僅去了還守在了那裡,讓皇后娘娘先回來。。。”
前世行昭在莊戶便見過這個情形,有的老人家氣極了便會發症,臉歪鼻斜,動彈不了,話兒也說不清楚,時不時清醒一下,可大多都再難恢復原狀了。
顧太后養尊處優這麼幾十年,從落魄的良家子爬到這個位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卻在一時間失了幼女,孃家的把柄被攥在別人手裡,口不擇言時又讓兒子心生忌憚,偷雞不成蝕把米。
先甜後苦,一輩子的好運氣用光了,便悽慘了下來。
登過山頂的人,落到了山坳裡,誰也是受不了吧?
行昭長長鬆了口氣兒,一直在發顫的手被蔣明英握在手裡終究平靜了下來,她當真是怕極了!
心頭舒了氣,腳下踩著木屐便走得快了些,一快便險些被絆倒在地,蔣明英連忙起身扶住,笑著溫柔了眉眼幫行昭拍了拍裙上的灰,邊輕聲說著話兒:“。。。您與皇后娘娘當真是有母女緣分,奴婢在皇后娘娘身側幾十年,從來沒見過皇后失態,今兒個一早皇后娘娘一急之下挺著身子和太后對吼,奴婢暗自捏了把汗。哪知縣主小小年紀還曉得讓其婉去儀元殿通稟,膽子又大又心細。。。”
說話間,行昭跨過內殿的門廊,一眼瞅見了對著菱花鏡卸妝的方皇后,小步跑過去一把抱住,直嚷著今兒個要挨著姨母睡。方皇后哪有不依的,神色既有悵然也有欣慰,也有後怕地擁著小娘子,像擁抱住了一整個世間。
第二日一大早,皇帝難得地早早下了朝,出現在鳳儀殿的行早禮上,說了些話兒聽得人心驚膽戰的,“。。。太后娘娘身子不暢,除卻幾個皇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