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跟隨著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老部署,他不能不顧他們的性命。
如今驍勇伯蕭寧雖掌京中三大營,可誰都知道蕭寧這督統在三大營裡不過是個名頭的,早被架空了的。
因為那裡頭全是霍榮的人,他們只聽霍榮一個人的。
除非霍榮死了,可霍榮正強健,而要是一旦霍榮是死於非命,他那些老兄弟老部署又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而朝代變更都有可能。
所以霍榮不能死。
而以防生變,唯一的法子就是讓霍榷全身而退,那時禎武帝逐個將霍榮的人除去才能真正收回兵權。
由此可見同馬家和王家相比,霍家更令禎武帝覺著棘手。
可當初為何霍榮就順利退下了,而他那些老兄弟為何又平安到今日的?
很簡單,因那時禎武帝左有太后虎視眈眈,右有朋黨之爭,他自顧不暇尚且來不及的,那裡還顧得上這些的。
“倘若……”霍榮的聲音一時沉重了許多,“犬子終須要他們的性命來換,老臣……老臣不得不……大義滅親了。”
說罷,霍榮再次叩首,頭重重碰在地上,一滴淚水打溼了地上厚厚的塵土。
禎武帝大步走了過來,“你終究還是說出來了。”扶起霍榮,又道:“若是朕以祖宗之名起誓,不會傷他們任何一人,你又該如何?”
霍榮搖搖頭,“老臣和他們不死,皇上要不回兵權。”
禎武帝卻自信地搖搖頭,“表叔和他們都曾是我大漢的功勳,朕若是將其誅殺了,只會背離了人心。失了人心,朕就危險了。”
霍榮不語,默默地聽著。
“所以朕苦思了良久,終得一兩全法。”禎武帝鄭重道,“表叔,治水吧。”
霍榮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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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回天災人禍(五)
鄭得時是當朝最擅水務之人;他能在江南水患、水石流那等兇險的境況中,確保了江南大部堤防的安然;如何在回了京城巡查過那摩海的堤防後,便染病不朝了?
有人說鄭得時是浪得虛名;也不過如此;小小那摩海就讓他現了原形。
然,只要到堤防上走過一回,瞭解清楚那摩海兩岸的地形,良田分佈和歸屬的人,就該清楚有多難。
而這難,並非是洪水有多難治,而是權貴猛於洪水,稍有不慎那便是一家性命不能保了的。
鄭得時不過是個小有名聲的治水之人;他個人的名聲同一家性命比起,便幾無足輕重。
那摩海兩岸的權貴到底有多兇猛,就從那些老功勳自開國後便得了這裡的良田為封賞便可知了。
從那時起當朝的天子,就愛用那裡的良田封賞給有功之臣。
這許多年下來,可見那摩海兩岸早成了權臣貴戚的地盤了。
就是霍榮,當年先帝封他做侯,賞賜的良田亦在那摩海南岸。
雖也有因家道中落而賤賣了這些良田的,但依舊是權貴居多。
也正算如此,那摩海再長亦是有限的,兩岸的田地也是有數。
先到先得,後來的自然就沒有了。
可有人卻不甘休,自覺若是沒那裡田地就算不上是勳貴。
於是那些提防邊上無人問津的亂石淺灘,他們亦圈去開成良田,歸入他們名下了。
後起的王家就在其中之列,他們仗著太后之名在那裡圈了近萬傾的田地。
可那些亂石淺灘到底是做什麼的?
真能隨便辟做他用的?
若能早開做良田,為何歷任天子不動手了?
其實不然,那些亂石淺灘在前朝造堤防之時,便定做了行洪洩洪之用的。
而亂石淺灘方圓也是沒有人家的。
一旦洪水氾濫不可控,危急之時便人力毀了那裡的堤防,將洪水引向亂石淺灘,以減輕洪水對別處堤防的衝擊。
可正是如此重要一處堤防攻勢,如今卻被太后和王家盡數圈佔去了。
誰都不敢冒著性命之危去洩洪,以至於洪水到那,那處堤防不堅就決堤在那裡。
這就是禎武帝派數萬軍士前去,亦不能封堵了決漏的真正原因。
“前日,欽天監觀天,說京城還將有一場豪雨。這水,不治不成了。”禎武帝憂慮道。
水,他霍榮能治,只是一旦治下,定徹底得罪了太后和王家。
禎武帝這是要看他霍榮和太后相鬥,得漁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