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見的很少,只可聞聲響。
可聽著棍杖打在肉上的動靜,也夠讓袁瑤覺著噁心。
彩霞見狀有些怔愣,趕緊道:“二爺請快進屋,老太太正等著你呢。”
霍榷卻未理會,只道:“方才吃了不少酒,這會子剛好在院子裡吹吹風,去去酒氣,免得這麼進去衝撞了老祖宗。”
“這……這……”彩霞為難得很,但也只得進去回話。
就聽到裡頭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
霍榷眸光倏然冷冽,“本來那不過是他們屋裡的事,我不管,但她們妄自將你牽扯了進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倘若她死了,小心大爺讓你們前後腳跟著去。”霍榷忽然對那兩個執板子的婆子道。
不時,聽到板子落下的動靜輕了不少。
霍榷轉身低頭向袁瑤道:“這是百花樓的花魁——喬明豔。”
看似和自身無關緊要的一句,袁瑤卻聽懂了,道:“府裡有人想以我為由頭,借老太太的手除了她。”
和袁瑤說話,霍榷覺著就是省心,稍稍大聲道:“我大哥和喬明豔早便有了私情,可老太太一直不允她進府。老太太還不知你的身世,今兒早上‘多得’王姮的嚷嚷,讓有些人知道了你曾經的出處,明面上賢惠大度地勸大哥,既然我能娶了你,那接喬明豔進府便算不得什麼了。”
喬明豔的板子還沒打完呢,屋裡又出來人了,還是彩霞,“老太太請二爺,袁氏進去。喬氏送回東院去。”
見喬明豔給兩個婆子叉了起來便要往外,袁瑤道:“慢著。”說著解了身上的斗篷給喬明豔披上。
喬明豔雖口嘴被堵,但眼中對袁瑤和霍榷的感激還是能見的。
袁瑤知道,方才她和霍榷說的話,喬明豔是聽到了的,也知霍榷這是故意讓只要喬明豔聽到的,只要喬明豔一日不死那便是東院的隱患。
而她給喬明豔斗篷,也不指望一時便能成盟友,不成敵人就是了。
進了門,正房內的人雖多卻噤若寒蟬。
袁瑤垂首低眉柔順地跟在霍榷身後。
壽春堂正間正面是紫檀木雕百壽的鏡心屏風,屏風前嵌螺鈿玉石暗八仙紫檀木榻,榻上半新的雲龍捧壽引枕,左右是香幾和香筒。
一位滿頭銀絲,手執龍頭杖的老太太端坐在榻上,兩位年輕美貌的媳婦正低聲勸著老太太些什麼。
塌下四張太師椅,唯左上首坐一位眉目間和霍榷幾分相似的男子。
端坐榻上的自然就是霍老太君了,而坐左上首就應是霍榷的異母兄長霍杙了。
而那兩位年輕貌美的媳婦,就有些不太好猜了。
袁瑤覺著那頭上戴金絲八寶攢珠髻,身穿大紅洋緞窄身襖的是大奶奶,而另一位就不知是何人了。
和霍榷來到霍老太君跟前見禮,袁瑤道:“妾身袁氏,見過老太太,老太太萬福。”
“咚”的一聲,霍老太君用龍頭杖重重敲在了榻前的腳踏上,“袁氏跪下。”
“老太太……”霍榷剛要說話,霍老太君便呵斥道:“你住口。”
“哼。”一聲幸災樂禍的冷哼,讓霍榷飛快地瞥了霍杙一眼,再看袁瑤,只見她波瀾不驚,從容下跪。
霍榷趕緊扯過太師椅上的灰鼠椅搭小褥丟在地上,恰好給袁瑤跪在膝下。
霍老太君眉頭都快蹙成團了,疾言厲色道:“袁氏,你可曾籍屬教坊司?”
袁瑤抬頭看霍榷,見他點頭,俯身叩首後方回話,“回老太太,是。”
都以為袁瑤會躲躲閃閃地狡辯,不曾想她光明磊落地直言,都愣得不輕。
霍老太君回過了神,又道:“果然是個恬不知恥的。”
霍杙在一旁道:“老祖宗,既然她都認了,那就不能有偏頗,喬氏得了多少板子,她也得多少。”
霍榷落座霍杙下首,懶懶道:“大哥,那條國法家規,是因人曾籍屬樂戶,便要同受板子的?”
霍杙冷笑道:“二弟,別避重就輕呀。是,國法家規並無這條,可老祖宗方才說了,但凡如此的女子皆是勾三搭四的無恥賤類。膽敢勾搭我們府裡爺們,就得懲治了去,不然都以為侯府的大門是好進的。”
正文 73第十四回 輪番刁難(二)
“還是說;其實是二弟你勾搭的她;不是她勾搭的你?”霍杙的話盡是挑釁之意。
眼看爭執要起,屋裡的人愈發斂聲屏氣,在彩萍的指揮下悄悄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