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能夠寫信來,等來等去,等得一場空,她小心翼翼地將封皮撕開,見著方夫人熟悉的筆跡,寫滿了兩頁信紙,先是說了大軍已經平安到了邊關,安營紮寨,走得匆忙,兩人沒有再見上一面,深表遺憾,隨即說了好些方銳平日裡愛吃的,愛玩的,字裡行間都是慈母之意,末尾寫著請她幫忙,多多照顧方銳,再過段日子,會得想法子來帝京將孩子接走等等。
“看完了?”明源帝留意著汝月的眼神,見她停留在左下角不動,才張口問道。
“是,方夫人很是思念幼子,然而邊關與帝京路途迢迢,她暫時沒有法子將銳兒帶走了,所以拜託臣妾替她多加照顧。”汝月將信紙摺好,遞給皇上,“她應該知道,臣妾看信之時,皇上就在臣妾的身邊,所以這信與其說是寫給臣妾看的,不如說是想由臣妾轉交給皇上來看。”
“說得這般繞口,寡人都聽糊塗了。”明源帝卻沒有去接那封信,“你的家書,寡人不看。”
汝月沒有堅持,將信紙放回信封中,塞在枕頭下面,她想得是容妃說的那番話,方銳如果是刻意被留下來的質子,那麼皇上不去看那封信就更加有了道理,不看代表不知道,有些話題到時候才能夠推託,只要方銳好端端的留在太興臀,吃好穿好,她不必去擔心這些。
“你何時也寫個回信與她?”明源帝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臣妾想一想要寫什麼才是,寫好了交給皇上,代為發信。”汝月知道書信一來一回,至少要月餘,不能輕率馬虎地應對。
“方銳倒是很適應在宮裡頭的日子。”明源帝接下話來道,“前日,寡人去了太興臀一次,他也沒有先前的胡鬧,學出些規矩來,見人說話斯文有禮,寡人誇獎說,是哪個教導有方,沒料得太后說並沒有人教他,好似一夜之間就明白了道理似的。”
“小孩子離了雙親,確實會很容易懂事的。”汝月想著自己進宮時候,還一派的天真,才短短的日子,已經明白只有明哲保身,才能在這宮中安生立命下來,能夠留下來的都是不容易的,這後宮看似繁華昌盛,有時候卻又像是吃人的怪獸,吞下去連骨頭都吐不出來的。
”你若是喜歡,寡人將他送過來琉璃宮住些日子?”明源帝才提了個頭,立即被自己給否認了,“寡人怎麼忘記你懷著身孕,有個小孩子在身邊,萬一他不小心撞到了你,才是不妙,以後吧,以後等孩子生出來,再說不遲。”
汝月聽著皇上的話,果然方銳是要在皇宮裡頭常住的意思,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的。
“寡人昨日赦了皇后的罪過,應吮她可以出丹鳳宮了。”明源帝話題一轉,忽而沉聲說道,“寡人原先是氣她應是統領後宮,母儀天下的人物,偏生會心念狹窄,做出這般不道之事,將關禁的日期一再往後拖延,想讓她多吃些苦頭,往後才會得清楚自己的身份,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明源帝的眼神中,有三分的茫然,“其實當年,柳妃對她做下的事情,手法很巧,用的人也都再三緘口,所以縱然皇后認定了是柳妃所為,卻拿不出明白的證據,她的心裡日積月累,才會生出這樣的怨念,居然有本事布了那樣大的局,不過是讓寡人不再專寵柳貴妃一人,真正才是損人不利己。”
或許,在皇后的心裡,只要是不利於柳貴妃了,已經是天大的喜事,汝月卻被不知不覺之間,用細鎖綁住了足踝,往深沼澤地理拖曳,若非最後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此事完結,連她也一起帶了進去,掩頭沒臉,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那一日,皇后捎口信說,想要見一見寡人,寡人知道她是個心氣高的人,卻不想她在寡人面前,匍匐在地,哭得那樣肝腸寸斷,是,她也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的命不好,所以保不住,她的身子是虧了,但是寡人依舊讓她穩穩坐著皇后的位子,便是沒有了你的出現,沒有了任何其他嬪妃的出現,寡人真的是專寵著柳妃一個人,也不會動搖到她的位置,寡人也從來沒有想過,不讓她做皇后。”明源帝悵然地嘆了一口氣,“然而,寡人只當她是皇后,卻沒有當她是一個女人。”
汝月聽得心口發酸,眼角發痛,她明白皇上為何會在自己面前說了這許多,皇后與柳貴妃之爭,她是中間的一枚棋子,怕是從一開始,沒有人會以為這顆棋子能夠留到這會兒,還佔得所有的好處,就連皇上都不曾一次懷疑過自己。
如今,皇上赦免了皇后的罪過,便是也放開了所有對她曾經有過的懷疑。
皇上赦免了她們,是為了讓自己不再介懷。
“後宮之爭,其實最為傷神,都是寡人的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