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劍的時候。王家自武夷公以來,一直以文章名世。此劍再留在王家,只是一件古董,而不能發揮它的作用。自古寶劍贈壯士,若大人不嫌棄,世全願代表王氏家族將此劍送與大人。”
“這可使不得!此劍乃王家祖傳之寶,國藩怎能奪人之愛!”曾國藩急忙辭謝。
“伯涵,既然世全一片真心,你就收下吧!此劍曾立赫赫武功,又是當年攻克金陵的吉物。今日長毛佔據金陵,世全送與你,此乃天意。將來光復金陵,一定非伯涵莫屬。”汪覺庵協助親家來勸。
曾國藩原先認為王船山是個不同清朝合作的前明遺臣,今天聽王世全和汪覺庵說來,方知他也是本朝的貞士。更使他激動的是,這把劍有過攻克金陵的光榮經歷。難道收復金陵的蓋世功勳真的要由自己來建立嗎?如真的是天意,則不可違背。曾國藩想到這裡,站起來說:“既蒙世全先生錯愛,又是汪師之命,國藩祗受了。”
世全命人拿出寶劍來,雙手恭送給國藩,說:“此劍有兩點異處。一是劍刃看來甚鈍,然削鐵砍玉,如同泥土。二是每到午夜之間,它要長鳴一聲。多少年來,都是如此。”
滿桌人都感到驚奇,曾國藩更是高興。汪覺庵說:“伯涵,老朽代王家求你一事。日後金陵攻克之際,天下安定之時,請你出面邀請海內名儒,校勘刻印船山公全集,既使船山公一生宏願得以實現,又光揚我朝學術。依老朽愚見,此功或不在蕩平長毛之下。”
曾國藩側身答道:“弟子謹記吾師教導。日後攻克金陵首功不在弟子則已,若天意授予弟子,弟子一定在金陵刻印船山公全部遺書。”
世全起身,深表感謝。大家繼續喝酒。歐陽老人說:“滌生今日喜得寶劍,老夫也高興。老夫十分喜愛舊日讀過的一首古劍銘,現把這首古劍銘送給你如何?”
“謝謝岳父大人。”曾國藩恭敬地回答。
“這首古劍銘是這樣寫的。”凝祉一字一頓地念道,“輕用其芒,動即有傷,是為兇器;深藏若拙,臨機取決,是為利器。”
曾國藩聽完這首古劍銘後,明白岳父的深遠用意,十分感激地站起來說:“國藩牢記在心。”
凝祉又對曾國藩說:“你來衡四個月了,聽人說無論鉅細,事事躬親,晝夜操勞,毫無暇日。長此以往,將有損身體。秉鈺娘要我轉告你,還須隨時注意保重才是。今日上午你能忙裡偷閒,垂釣江上,我很高興。自古以來,幹大事有成就的人,都會忙裡偷閒。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嘛!”
聽岳父提起上午的垂釣,他忽然想到創辦水師之事,汪師、岳父和世全先生都是博學鴻儒,何不與他們商量一下?
“岳母大人的關懷,國藩很是感激。國藩今日上午在江上學釣,想起長毛這次順利攻破武漢三鎮、安慶、九江,長趨江寧,近來又在江西肆虐,靠的全是水師。日後,我們與長毛交戰,不能沒有炮船,我想就在衡州建立水師。今日特地請教各位前輩,不知可行否?”
歐陽凝祉、汪覺庵、王世全一致認為曾國藩此慮深遠,衡州地處蒸湘匯合處,熟悉水性的人極多,不愁練不出一支水師勁旅。末了,王世全說:“曾大人要辦水師,我倒想起一個人來,此人從小跟父親在安徽長大,家藏一部《公瑾水戰法》,多年來,對水師鑽研有素,乃是一個極有用的人才。”
“此人是誰?”曾國藩對王世全的推薦極感興趣。
“此人名叫彭玉麟,字雪琴,就是本縣渣江人。”
汪覺庵說:“正是。若不是親家提起,我竟忘記了。此人真可稱得上衡州府一隻玉麒麟。”
“彭玉麟現在何處?”
“他目前正陪老母在渣江閒居。”世全答。
“我日內當去渣江拜訪他。”
“不煩曾大人親到渣江,”王世全說,“來日我修書一封,請他到寒舍來,我再陪他去桑園街謁見大人。”
五一個鐘情的奇男子
發源於邵陽、祁陽兩縣交界山脈的蒸水,上游水淺河窄,不能行船,到了渣江地帶,河面開始寬闊起來,貨船可以在江上暢行無阻。這裡位於衡州城北偏西,水路到衡州有一百一十里。附近幾十裡山區的土特產在此處聚集,透過蒸水,運到衡州城,再南由陸路運到兩廣,北經湘江運到長沙,過洞庭到長江,遠銷全國各地。南北物產也由衡州經蒸水用船運到渣江,然後流散到各戶農家去。因為這個緣故,一個小小碼頭,逐漸變成了衡陽、清泉兩縣的最大口岸。渣江鎮上三街六巷,百貨俱全,店鋪櫛比,商旅輻輳,不亞於一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