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著箱子從他的屋裡搬出來,箱子上的輪子在反覆摩擦地面發出令人不悅的單調聲響。恍恍惚惚地亂逛。踢走易拉罐,迎來塑膠袋。整個城市都是垃圾。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隱藏。隱藏著一些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漸漸擰成一股痛鑽進心底。
女人的愛
她停在一個賣水果的攤子上。想買幾個青蘋果慰勞自己疲憊的胃和心。
撲通。她手裡的蘋果墜落在地。兩個女人四目相對,彼此湧出淚水。
她們就像是在照一面映出不同影像的鏡子。看見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其實不過一場心傷。
她在街頭哭崩。賣水果的女人並無言語,默默垂淚推著車子走掉了。這夜這痛,怎麼這麼長。
她回到自己的家中。奔進衛生間就開始狂吐。吐掉這一世的噁心。吐出這一世做代替品的悲哀。
她拼命沖洗著臉面。再抬頭漸漸看見了裂縫,細細的一條,從髮梢開始,延續到下巴的位置,她就像是個膠皮娃娃被驀地刺破臉頰一樣,驚恐地睜大雙眼看著一切緩慢進行,輕微的崩裂聲在空蕩的浴室迴盪,靈魂一點點淪陷在她的落寞裡。
她低下頭,乾嘔兩聲,然後兩手捂住面龐。狠狠地往下拽著,撕裂的痛楚頓時壓過心扉,那是一種分離。前世今生的分離。前世無人陪伴的歡樂。今生代人陪伴的痛楚。
她把那張血肉相間的臉皮扔在水池裡。空洞的雙眼沒了眼皮的遮蓋,淚水更加放肆了。她被蟄痛的面部抽搐。想輕輕啟動嘴唇,卻看見紅白相繞的牙齒在咯咯抖動。
至今她依然徘徊在街頭。戴著一頂遮陽帽。下垂黑紗。她在拼命尋找。尋找那扇不見了的門。尋找自己的前世。那曾被拋棄的過往。
仇慕名合上書,端起曖曖的臉笑著說:“讓我看看,你的華面之下有沒有別人的故事。讓你這麼難以面對今生,非要聽這些殘酷的故事才能得到慰藉。”邱曖曖驀地臉紅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他犀利的眼光,好似直接從她心裡反射到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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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愛
第十夜愛的級別
他從後面環住她:你有多愛我?
她停下正在洗碗的動作,扭過頭來輕吻他的嘴唇:你在我心裡絕對是鑽石級別的。
他很滿意,從後面解開她身上的圍裙;又把手伸進她的T恤解開內衣釦子。水龍頭嘩啦啦繼續流著,遮蓋住那愛慾潺潺的流響。
他是一個首飾鍛造師。專門負責寶石的切割打磨還有各種融合。經他之手出產了許許多多的名優級首飾。甚至還有國外明星向他下訂單。然而,他許諾要把自己此生最完美的作品送給最愛戀的女子為華麗的點綴。
她是一個遊歷四方居所不定的行者。她曾為他發下誓言,要在他身邊深深紮下根節。再不做浮萍。
他愛她身上鮮活跳脫的氣息。她的靈性。她在床上的無所不為。
她愛他的保守固執認真。他的寂寞。他的傲然氣息。他在床上的以退為進。
他是她新鮮的一道菜。很可口。但吃不飽。久之會膩味。
她是他一輩子的白米飯。飢餓的時候是絕對刺激。平淡後只是生理食糧。
於是便註定了一場外來者入侵的心傷。
她拖著大箱子站在客廳。他單手扶在飯桌上凝眉。她身上的風衣耷拉著衣角,她輕輕為之撫平:我要走了。
他沒有出聲,呼吸聲不緊不慢不急促,但是自有一種力量的僵持。
她往前走了兩步。
回來。
他不是喝止。卻是淡定尤為地陳述。
這是一種強大的拉力,她定在那裡躊躇。
不準走。你還有承諾放在我這裡。我沒有還給你。你就沒有權利收回。
詩人能夠給你?
能。因為他的使命止於漂泊。她說的言之鑿鑿,無懈可擊。
他抬起臉來,兩灣淚水從已然含不住的眼眶裡傾瀉而出,溼潤了乾燥的面板,卻潤澤不了即將乾涸的心。
他只好嘆了口氣:好吧。我還有一個要求。
嗯?
女人的愛
你來。我希望我們最後抱以深吻。自此再見。再也不見。
她的手終於從緊握的皮箱上鬆開。猶豫地點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