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敲敲他的窗戶。他放我進門,但拒絕了我絕望的懇求,不肯陪我喝一杯。
“別在意,但跟你和那些異性戀喝酒對我影響不好。”他說,“再說我和蓋瑞還有計劃呢。不,你不能來。給你這個,希望你能開心。”
他拿給我一把漂亮的鳶尾。
“我的新作品。自己種的。就在我家後院。”他微笑著遞給我。
“天才……”我嘟囔道。
“真的?”
“天才。”我抱住他,踮起腳,親吻他的兩邊面頰。
“不客氣。”他喊道。我跑出去,揮舞著紫色的花束。我沿著人行道跑回家,掏出電話打給湯斯。他已經下班了。
“急事,十萬火急,真的。”
接線員不太情願,但還是幫我轉接電話,最後他終於拿起聽筒。背景有電視的嗡嗡聲,我聽見吃飯的聲音,刀叉接觸碗碟,酒杯互相碰撞。
“是我,什麼事?”
“湯斯,”我喊道,像是想不透過電話就讓他聽見我的聲音,“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把頭部埋在哪兒了。”
76
結束通話電話,湯斯立刻調派人員封鎖那片區域,黎明時分,挖掘工作正式開始。特倫斯和另一名探員來接我,先跑了趟唐恩都樂買甜甜圈。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們發現警車已經前後封死了街道,紅色警燈默默轉動。麵包車和政府的黑色羚羊佔領了整條街道,挖土機在旁邊待命。水銀燈照亮了那幢屋子和庭院,樹林被照得雪亮。混亂的場面吵醒了鄰居,他們出門看熱鬧,在門廊和車道上站成一排,像是見到馬戲團進城,打算在馬路對面安營紮寨。警察放我們過去,我看見上次打過照面的那個年輕母親,她站在沃爾沃旁邊,望著街對面她總覺得鬧鬼的破敗房屋,她很快就要知道陰魂到底是誰了。
我們停車下車。天空將亮未亮,風有點冷。穿黑色大衣的調查局探員、穿制服的警察和穿白色防塵服的鑑證人員圍上來,拿咖啡,拿我們擱在引擎蓋上的奶精和糖包,拿超大號盒子裡的甜甜圈,還沒涼下來的引擎充當保溫器。
屋子的門開了,湯斯出現在門口,估計是被咖啡的香味勾出來的。他朝我點點頭,但先低聲對部下說了些什麼,他們四散而去。
“我一直在和寄養母親談話,就是那個格雷琴。”他說,從紙板托盤裡拿起一杯咖啡,掀開塑膠蓋。蒸汽飄了起來。
“然後呢?”
他撕開兩包糖倒進咖啡,然後加了兩小盒奶精。他從邊緣吸了一大口咖啡,重新蓋上塑膠蓋。他嘆了口氣。
“她前言不搭後語,但沒錯,克雷經常過來,探望她,照顧她。偶爾還幫她還貸款。”
“太可疑了。”我說,“克雷對她恨之入骨。”
“是啊。還有,她的男朋友被抓過,因為虐待兒童。”
“他在哪兒?”
“死了,肺癌,十五年前。”
“你認為她知道克雷的計劃嗎?”
他聳聳肩說:“多半不知道。我們要帶她回去錄完整的口供,但我猜她更像是不想知道。喝喝金酒,看看《價格競猜》,這麼過日子更輕鬆。”他看我一眼,“還有,在克雷說他去收拾後院時拉上百葉窗。”
“什麼?她這麼說?”
“對,幫她收拾院子。”
“但應該不是後院,我認為是樹林。他說沙鼠還是什麼鼠就埋在那兒,也是他拍照的地方。那是他的地盤。”
“對,我知道,你來看。”
我們從車輛之間走過去,另一名探員跑過來對湯斯低聲說話,朝膠帶後越聚越多的看客比比畫畫。人群不情願地分開,幾個警察護送一小群人走到前排。來的是死者家屬:希克斯先生、哈瑞爾夫婦、約翰·通納,他們眨著眼左右張望,像是剛從深度睡眠中驚醒。
“稍等。”湯斯說。他灌下一大口咖啡,走了過去。他和家屬輪流握手,碰到男人就使勁搖一下,對哈瑞爾夫人是輕輕一捏。他們圍住他,小聲交談,每個人都瞥了我一眼。哈瑞爾先生茫然眨眼,還是上次的那個呆滯表情。希克斯點點頭,我也對他點點頭。哈瑞爾夫人看著我,露出由衷的笑容,抬起手指輕輕擺了擺。我報以微笑,也揮揮手,感激得難以形容。只有通納不肯和我對視,估計是因為上次的事情還有點尷尬。他看著湯斯,在小記事本上寫寫畫畫,直到手機響起,他轉身接電話。湯斯走回來,對我點點頭,我跟著他過馬路,忽然在人群的另一頭看見達妮,她一個人站著。我抬手打招呼,但她似乎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