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步走到小三身邊,深藍衣角曳地,過了今日,自己便再也無法給她買同自己一樣的深藍衣裙了。
她穿青色,超凡脫俗,著藍色,卻才是真真讓人感覺到她的存在,能夠抓得住,捧在手裡,小心護著。
忍不住伸出手,摸上她的臉頰,白皙的面板,略粉的臉頰,如星般璀璨的眸子蘊藏著千言萬語,只是淡淡看你一眼,便好像驟然之間望進你的心靈深處,讓你無處可躲,只能將心肺坦蕩地放在她的面前,任她觀賞。
“有髒東西。”刻意躲開她的眼神,K將手從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拿開,不自然地說道。
“嗯,我知道。”
還要說些什麼呢?趁著這最後的時光,若是等到嗩吶聲響起,面前的這個人,便是屬於別人的懷抱。
“能不能,最後給一個擁抱?”
自欺欺人也好,不甘心也好,就讓這一個懷抱,作為終結,短暫的相遇,你的一顰一笑,將永生難忘。
溫香軟玉在懷,她工整的髮絲,一絲不亂的紅袍,胭脂的香味縈繞在鼻端,忍不住,深深深呼吸,猿臂收緊,生生嵌進骨頭裡。
吉時到。
鞭炮聲聲,鑼鼓喧囂。
竹林之中,銀衣翻飛,總司負手立在那青翠之中,合著煙雨朦朧,望著由遠而近的嵐嵐,淡淡微笑。
“司。”聲音都因為方才的傷感氣氛而低沉了許多。
“開心嗎?”
“開心。”
都是騙人的話語。
“燼冥十四,就真的……”
伸手止了他的話,嵐嵐看著他澄澈的眼睛,語氣堅定:“我只想她幸福。”
所以尊重她的選擇。
成為燼冥十四也好,在那天界,忍受那百年孤寂,哪怕擁有無上的能力,卻,也不如呆在那一方寬闊的胸膛之內,享受片刻的溫存。
就像詩裡說的。
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苦一晚。
將這個總是為了別人的幸福著想的傻瓜抱在懷裡,總司微微嘆氣,沒有緣由。
蓋上紅色蓋頭,看著那緩緩下落的邊緣吞噬著那張看不厭的臉,K邁開沉重的步子,走進屏風之中,離開了這個房間。
“三姑娘,轎子準備好了,我們出發吧。”
……
搖晃的花轎,被割裂的視線,疊放在一起的手,僵硬的身體。
爆竹爆裂,人們的嬉笑,賀喜的人群,絡繹不絕的隊伍。
路的盡頭,舉頭遠望的男人,眉眼之間是難滅的喜悅,哪怕依然面色慘白,此刻,也因為著永恆的瞬間而染上了醉人的紅霞。
挑開簾子,光線傾瀉。
雨珠陣陣,油紙傘被撐開,邁著蓮步,一點一點,走向那命中的選擇。
展開的手,骨節清晰,乾燥溫暖。
便是要握著一生的。
一拜天地。
酒香四溢,清亮的液體沿著嘴角湧出,沉穩如山的男人獨飲獨酌,酒液溼衣也渾然不覺。
二拜高堂。
另外一個身影出現,扇子輕搖,撥開另一個酒罈,捧到面前嗅一把:“果然是好酒。”
夫妻對拜。
仰頭,痛飲那一罈美酒,豪邁地擦去遺漏的酒液,歲大笑道:“果然痛快!”
送入洞房。
看一眼對面的男人,一直以來的上司,朋友,同伴,此刻,也想著用這樣的方式陪伴著自己,無奈地搖搖頭,再飲一口美酒,解一份憂愁。
……
燭光透亮,殘影寥落。
趕去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群,遊翎然步伐不穩,心情激昂,緩緩走向那坐在床前端正坐好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忍不住興奮地叫囂。
拿起放在一邊的金秤桿,挑起紅蓋頭的邊角,深呼吸,一點點,揭開了那朝思暮想的人的眉眼。
一泓如水的眸子,慢慢抬起,望進他慌亂的心裡。
是她,不是夢。
逼近她的身側,感覺她同自己一樣紊亂的心跳,呼吸,尋上那一片紅唇,慢慢廝磨,輾轉吮吸。
熟悉的味道,屬於她的。
風絲雨片繚繞,翠竹如洗,大紅的燈籠高掛,飄搖在風雨之中,成為這陰沉天氣的唯一一抹亮色。
握住她的手,十指糾纏。
小心翼翼,如獲至寶,眸含春色,卻下芙蓉暖帳,享受那長久的溫存,纏綿,疼愛不休。